“多谢。”她收回目光,声音又粗又哑,“不必。”
说完,她握紧了手中的木棍,又开始艰难缓慢地下石阶。
正在这时,兰绬伸出手,拽了拽遥岚的袖口。
“走吧。”
她只是魂体,自然没有办法真的触碰到遥岚的衣袍,只是在虚空中扯了两下。遥岚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就顺着她的话头下了长阶,朝他们进来的方向原路返回。他们没再去打扰那位尼姑,但还是难以避免地有些心情沉重。
出了瑞光寺,兰绬就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溜烟地缩回指环里,没动静了。遥岚和逝川二人一路进了城镇,在金樽楼里落脚。
此地名为安沂,是旧时东丘的帝都,金樽楼是此地最大也是最繁华的酒楼。
“原来是古时帝都,怪不得瑞光寺会坐落在此地。”逝川一边说着,一边从袖袋中摸出一块金锭,抛给了柜台后的堂倌。
“两间上房,长住。”
堂倌两眼放光,活像见了财神爷:“得嘞二位客官,小的这就带你们上去,好酒好菜马上就到。”
金樽楼今日请了评书先生,声如洪钟,口若悬河,不时赢得满堂喝彩。
路过时,遥岚站住脚步,似乎被说书先生吸引了目光。
堂倌八面玲珑,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客官可是要听书?小的着人给您安排位置最好的雅间,保您过瘾!”
遥岚点点头,又补充着问道:“不知能不能请这位先生换一段来讲?”
“自然,自然,”堂倌笑道,“不知客官想听哪一段?小的这就叫人去向彭先生递话。”
“不知有没有与兰绬将军和皇后子桑氏相关的评书?”遥岚问道。
堂倌掰着手数了起来:“那可真是太多了,《女首辅》《金兰记》《将军辞官》,不知您想听哪一段?”
逝川有些好奇:“这别的倒还理解,可《金兰记》是讲什么的?”
“自然是讲那二位之间的姐妹情深了。”堂倌挤了挤眼睛,谄媚道,“客官可真会选,这《金兰记》可是我们这儿最受欢迎的。”
“那就这个吧。”遥岚道。
“好嘞。”堂倌喜笑颜开,比过了年还喜庆。
两人在雅间坐定,等带路堂倌笑呵呵地走了,兰绬才幽幽地说了自出瑞光寺以来的第一句话。
“真是有钱。”
遥岚将指间的木环摘下,轻轻放在桌子上,兰绬的身影又晃晃悠悠地凝了出来。
“有点不方便。”她眯着眼打量自己,“这位公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做个身体?”
“好。”遥岚从善如流,幻化出一张厚厚的皮纸,白皙的十指一翻,折出了一个憨憨的小纸人。然后,他将指环拿起来,套在了纸人的手上。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是上菜的堂倌到了。得了应允,他推开门,带着身后一众端菜的年轻侍女进了屋。
他一抬头,却见除了方才进来的两位贵公子,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位英姿飒爽、神采飞扬的红衣女郎,正支着长腿摆弄自己左手食指上的一枚黑色指环。
堂倌十分识趣,没有多嘴,尽职尽责地为他们介绍完招牌菜式,就退了出去。
等二人回过头来,见到兰绬正靠在桌边,仰着头往口中灌酒。
逝川垂眸,扫了一眼腰间,果然已是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