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山坡,他们站在坡头向下俯瞰,小村庄比印象里破败,那个道观仍在。
陆溢阳侧身看他:“你这么说话,我有点不习惯。”
“多听听会习惯。”霍承光说:“六年前的我和六年后的我总会有些不一样,你也不一样了。”
他们不约而同往道观去,陆溢阳问:“我哪里不一样?”
可多了去!霍承光挑能说的说:“以前你动不动就脸红,现在不会了。”
陆溢阳低低一笑,笑罢便算。青涩都是因为不经事儿,他也羡慕那时的自己。
走到道观门口,霍承光仔细看外观:“andrew用哪一年的模板做的这个场景?肯定不是我们去过的那一年。”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说,眼前道观看起来比上次来更破落,门楣上木头剥裂残缺,三级台阶碎成石渣,夹生野草,缺了大大的边角,感觉踩上去都不稳。
陆溢阳没急着往道观里去,而是来到侧墙边,就在霍承光上次带他来找“到此一游”的墙角处,在浸染岁月痕迹的苔藓墙上,居然能看出一排墨色字迹。
这个以前倒没有,霍承光蹲下细看。
2018,承哥对不起。
2019,承哥我想你。
2020,承哥我想忘了你。
2021,承哥我忘不了你。
2022,承哥我想跟你去。
霍承光在野草荒藤里震惊回头,用眼神向身后人讨要答案。
即便他心中已有答案。
毫无疑问,这个“承哥”只可能是他。
对这排用黑漆写上去的字,陆溢阳眼中含着丝丝眷恋,吸吸鼻子,带着惆怅:“今年夏天来的时候村子搬迁了,道观也拆了,现在去什么都没有了。”
霍承光又回头看了好几遍,每看一遍心里就颤一下,转头问:“你…每年都来?”
陆溢阳:“你都说了,这是我们开始的地方。”
霍承光起身:“我一直以为磐龙山道是我开始的地方,也是你的吗?”
陆溢阳在那样的目光里撇开头,率先往道观里去。
蒲团还在,供桌还在,托珠菩萨也在,头上的风帽没了,露着光光的脑袋。到处覆着纤薄的灰尘,明显很长时间没人进来过。
他们站在菩萨面前久久注视,陆溢阳说:“来都来了,坐一会儿吧。”
他不避灰尘地在那个属于他的蒲团上坐下。
霍承光也跟着坐下,看了看中间那个,怀念地笑起来:“原本这里……”
“还有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