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回话,竟是一笑:“原以为你二人从未见过,婚期又紧,世子此前又一直养病,你们说不到一起去……没想到,感情倒好。”
她说的意味深长。
殷明澜紧紧盯着两人坐在一起的影子,他也是犹疑——
他们两人,怎会这般亲密,究竟是何时认识的?
嘴里上好的菊花酒渐渐没了滋味。
合欢她一直都在宫中,世子又不进宫,他们两人到底何时结识?感情到底深到何等地步,当初合欢为了他,可是不惜答应摄政王的条件。
是的,仅仅有一面之缘,殷明澜还是认出了,这世子就是魏将军定亲宴上,合欢护着的寒门子弟。
真是好手段……
隐着身份和摄政王做戏,硬生生逼得合欢入府;而孟合欢,枉她往日聪明伶俐,怎在知道事情真相后,还和此人这般亲密?
往日对着他的心机手段不依不饶哪去了?
殷明澜有些焦躁,甚至有些恐惧。
似乎有什么事渐渐脱离了他的控制,他再也掌握不了。
他的手紧了紧。
她一向是个面热心冷的性子,看着笑的热烈,心却凉,当年他花了三年,才入了她的心,而奚琼宁——一个病瞎子,他凭什么?
孟合欢不过是借来刺激他罢了。
正是这样。
殷明澜略勾了勾唇角,一抹喜意在心头萦绕。
他们两人青梅竹马,就算有些许口角,旁人怎么能轻易插入?还是奸臣之子。
昔日她可是对摄政王狠辣的行事颇不认同,怎会真心看上他的儿子?
有那样的奸臣爹,儿子定也是个坏胚子,如何会得她的意?
烛火跃动,外边漆黑一片,殿里却热闹非凡,哪怕月上枝头,寒鸦惊复栖,这宴依然没有散的意思。
“这么看来,皇帝倒是为你赐下一份极好的婚事。”太后忽然道。
在场没有一人不认同太后的话。
臣子们都是过来人,也有年少时,夫妻之间有没有感情,这如何能看不出来?
夫人小姐们自然更不必多说,女子天生对于情之一道有更细腻的感触,于是众夫人们连连附和。
“公主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忽然梳了夫人发髻,竟比少女时更添了几分好颜色;而世子,也是温文尔雅,好一对神仙眷侣。”
萧家夫人笑道:“正是,世子常年不见生人,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好人才。”
一旁的圆脸夫人应和:“这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极为疼新妇的。”
便有夫人不信:“外头逢场作戏,谁家夫妻会把矛盾闹到陛下面前。”她说的意味深长:“毕竟公主,可是作为先帝义女,今上义妹,下降王府的。”
众人也知道她言下之意。
只要摄政王还是这王朝的臣子,公主就是个摆设,也会尊贵一生。
换句话说,公主就如同陛下送到王府的监察官,这样的人,只能敬着,避着,尊着,却不能爱着,亲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