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车停住了,所饰的环佩叮当最后响了一声。
原先替她赶车的乔夏安撑起身旁放着的绸伞下了车。
他行至车旁,一手稳稳支着伞柄,一手撩开绡纱向里探去。
雨落如泼,落于绸伞伞面上却只能乖顺地滑至伞沿悄悄滴落,而俊美的侍从面上温和谨然的神情也感染了周遭的围观者。
他们原都秉持着好奇心伸长脖子一边议论着一边试图窥看,但当女子莹白如玉的手探出时,所有人又都不禁立直了屏住呼吸。
一时便只剩了风雨声伴着琉璃玉饰的玎玲声,那如雪如银的一只手轻易破开了刑场黯淡的色调。
环于那纤细手腕上的一枚透亮赤玉镯首先让人眼前多了亮色,旋即落在人眼底的殷红裙裾更是让人心悬期待它的主人是何等明艳颜色。
当那张美得极具攻击性的面容真的落在他们眼中,楚欢的目光自他们身上轻拂过,观者皆倒吸一口气,甚至有了要在她面前退后甚至跪伏的冲动。
但他们没有敢做声也没有敢动作。
没有人愿意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哪怕明知楚欢不可能再看他们第二眼。
乔安夏没去在意身边如何,他一心一意地凝视着自己的主子,轻托扶着她的小臂好叫她能轻巧跳下车来。
然而到底雨大,行刑场地面积了不浅的一层泥水。
那双彤色缎面绣花鞋落地时还是踏出了些水花,鞋面沾了水,颜色深了些。
乔夏安忍不住皱了眉,楚欢却浑不在意地看向打破沉静,朝自己方向奔跑的大理少卿陈兴看去。
她嘴角微上翘,面上露出漫不经心又带着天然媚意的笑,神情却萦了点不很明显的厌烦。
陈兴忙不迭地跑来,连身后为他支伞的人都赶不上他的脚步。
他迎面被糊了一脸的雨水,连带官服也被打湿得有点狼狈,却还是忍不住欢喜地近了楚欢的身,堪堪在乔夏安抬臂一拦下才止了步。
“殿下是有什么事要寻我吗?若不是急事在大理寺稍候就好了,怎冒着雨来这肮脏地方了,白让殿下污了一双鞋。”
陈兴才二十六的年纪,能当上大理少卿这样的正四品官,不止靠的是家世,也是多亏了楚欢给他造的缺。
他深知庆阳公主在朝堂的地位,也明白她的手腕,自然对她十分殷勤。
只是视线痴凝于绽春芙蓉面上,又如舌舔舐游离在楚欢暴露于外的细腻肌肤上,更多蕴的却是不敢言明的欲念。
这让护着楚欢的乔夏安面上生寒。
他捏着伞柄的手攥紧了些,可到底还是值以言语冷然浇灭陈兴的自作多情:“陈大人误会了,我家公主不是为你而来。”
陈兴原本的兴奋戛然而止,愕然向还未开口的楚欢问道:“不是为了我,公主还能是为了谁?”
今日在场就独他一个有幸与楚欢相识,旁人品阶和出身都不足够。
发觉楚欢的目光已从自己身上移开,遥遥看向已暂停了行刑的台上,陈兴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个奇特的想法,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
他猛然回转,同样望向行刑台。
大楚国最尊贵的庆阳公主年方十六,艳名远传,还是出了名的喜好美色。
她不顾世俗流言,于胤都最繁华的地带建起一栋锦阙楼,楼内日日歌舞升平,王公贵族尽皆出入其中。
世家贵子在楼内以金银财物贿赂她,偶尔可为自己在朝中谋得更高的权位。
那些无钱有貌的青年才俊却也能够在楼内得她接见,成为她的入幕之宾,甚至得千金之馈一跃也成为朝堂权臣。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