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思贝眼睫颤了一下。
她终于爬上了那座仰望已久的高山,可是来到无人开掘过的山顶,才发现山顶中央凿开了一个好大的,深不见底的巨洞。
“你不能赶她走。”
杜思贝声音微抖,“却为什么……”
“可以一次次把我赶走?”
在夜风中轻颤的九个字,像一根细细的铜丝,直捣陈行简混沌的大脑。
他停下手,气氛已经冷了,但他粗大的控制杆还擎天不倒,模样有点滑稽又有点可怜。
“之前……是我没想清楚。对不起。”他试着碰了碰杜思贝胳膊。
“别摸我行么!”
杜思贝霍然站起身,低头看了眼陈行简膨起的运动裤,又看向他再次变无辜的脸。
杜思贝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但她确实想哭,“我们之间这样……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到底算什么呢,陈行简。”
“你再给我一点时间。”陈行简坐直身体,紧紧握住杜思贝手腕。
他仰头看着杜思贝,带着背负了某种秘密的凝重,却只能告诉她:“杜思贝,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公交车停了下来。前方的司机一言不发。
“不是我不想给——”
杜思贝轻轻地说,“可是陈行简,我已经到站了。”
……
从公交站走回家,杜思贝要经过一条安静的弄堂。
路灯幽暗,弄堂两边停着一
排自行车,车与车的阴影里似有小猫在叫。
杜思贝放慢脚步,听了会儿呜呜咽咽的猫叫,这时她身后忽响起一道男声,声音压得极低:“……那就进他办公室找!”
杜思贝回过头,几步之外,戴鸭舌帽的高个男人看见她,脚步一顿,随即快步转身,逃跑一样离开了这条小巷。
杜思贝回到公寓,一拉开门,祝友娟竟早有准备地候在门边,给杜思贝递拖鞋:“贝贝,你晚上去哪儿啦?”
“跑步。”
“一个人?”
“嗯。”
“妈,我刚才回家时碰到一个人,他长得很像——”
曹勇。
说到一半,杜思贝停住了。
她看着祝友娟表情一点点变僵。
祝友娟问:“很像谁?”
杜思贝摇了摇头,笑道,“像我高中同学,但我应该是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