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辞燕嗯了一声,这些年盛夫人的外貌基本没有变化。盛辞燕站在她面前,认真道:“夫人,我想跟你聊一聊。”
盛夫人从床上斜靠起,她的唇角扬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这个表情跟盛仓很像,“你想要钱了?我现在没钱,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辍学的,至少最近这段时间不会。”
盛辞燕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试探道:“夫人,你为什么不让小仓也去念书呢?”
“他是黑户,”盛夫人从柜子里找出一支烟,轻挑地抽了起来,“他待在家里就最安全。你出去上学。你忘记了?我给你办收养证明了,你才是我的儿子。”
盛辞燕没理解她想表达什么,困惑地站在原地。
旗袍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她喝得醉醺醺得,对着盛辞燕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你也很奇怪她为什么留着你吧?小雅,你快告诉他,你看看他这个表情,反正孤儿院已经彻底关停了,他想跑也跑不走了。”
盛夫人从床上坐起来,她拨动了一下卷发,“你让我想一想该怎么说,他又不认识盛祯军。”
旗袍女人哈哈笑了两声,她亲昵地捏住盛辞燕的脸,“我来说,我来说。盛祯军是z国的毒贩子。小雅,也就是盛夫人,是他的情妇,当年小雅跟另一个情妇闹起来,盛祯军准备把她杀了,于是她就逃到我这里。都说盛祯军是个哑火(指性功能困难)的,没想到小雅发现自己怀了。如果是平常的豪门,是件好事,可是盛祯军是贩毒集团的,谁想让儿子去那里,更何况有那群情妇在,小雅估计也没命活了。”
盛辞燕面色苍白,虚浮出一股不正常的红晕。旗袍女人将指甲在他面上划过,看到盛辞燕微微战栗,她漫不经心道:“你真倒霉。等盛祯军把你接回去,你就去当继承人。反正这事是落不到盛仓头上了。”
盛辞燕感觉意识像是被击碎,零零散散的想法被困在脑海中,紧接着再次拼凑在一起,变成下一道惊雷。
他声音很低,但仍旧努力维持着平静,“是这样吗?夫人。”
盛夫人咳嗽了两声,“你别想着跑了。你已经挂在我名下了,从一开始,只要找到我就能找到你。对了,你成绩不是还特别好吗?等盛祯军找到你了,你就去讨他欢心吧,还能多活两天,最好别把我带走。老规矩,还是说你自己是孤儿,尽量少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这些年在救生索上攀岩的日子终于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盛辞燕沉默地拿走了钱,他走在路上,咽喉处传来不停地刺痛,仿佛刀剑悬在了上面,而他脚步发软,一边碰着墙壁一边行走,直到,没有力气走下一步。
他干呕了一声,身体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情绪被一瞬间抽干了,机体的自我防护机制告诉他。
冷静,冷静。
盛辞燕不想回去,可是现在是晚上六点半,如果继续拖下去,夜晚的街道会出现抢劫的人。
他穿过一个又一个墙角,麻木地打开门。盛仓在里面等着他。
盛辞燕第一次感受到纯粹的愤怒,没有任何掺杂的情绪。
盛仓看到他这副表情,不由笑了起来,“怎么了?乖,告诉我你出什么事情了。”
他朝盛辞燕靠近。盛辞燕推开他,质问道:“为什么非要我来照顾你?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盛仓不理解他在问什么。他漫不经心地撂起自己的头发,自然而然道:“当妓也太恶心了,她怎么配照顾我。”
……?
盛辞燕甚至骂也骂不出来了,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呆滞地望着他。
盛仓找到了乐子,“你倒是说啊,你想做什么?”
盛辞燕说不出来,语言能力丧失,他不知道该骂谁更好。他淡淡道:“你放过我吧。”
盛仓喜欢看他这个表情,这让盛仓觉得他格外漂亮。盛仓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故意刺激他,“你不应该待在我身边吗?你想出去跟人求救吗?这里又不是童话故事,你以为谁会帮你吗?”
盛辞燕冷着脸,想要往旁边走。
盛仓抱住他,撒娇道:“好了。哥哥,不跟你闹着玩了。”
“离我远点。”盛辞燕咬牙切齿地恨他。
盛仓准备把他抱到玄关上,脖子上忽然有一阵刺痛感。
没做梦吧?盛辞燕在咬他?盛仓眯起眼睛,他抬起头,看到盛辞燕一连串的眼泪。
黑夜里,盛辞燕的眼睛像空壳一样蓄满泪水,他大概没意识到自己在哭,直到泪水砸到眼前,面前朦朦胧胧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盛仓嗓子哑了,他低声道:“怎么哭了?”
盛辞燕懒得说话,甚至想笑。
盛仓心脏有点疼,鬼使神差地觉得后悔。
玩脱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盛辞燕,帮忙擦去眼泪,“别哭了,以后不吓唬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