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进了被子里,闭上了眼睛,然而一闭上眼睛,他就仿佛觉得卢纳还坐在他的床脚,安静地低着头。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克制不住眼泪不停地流了出来。
“其实人类的本性不算好,所以他们需要受教育。”福尔摩斯说,他蹲了下来,看着一个小巧玲珑的脚印,卢纳一知半解地蹲了下来。
“华生不会选择伤害弗雷的。”福尔摩斯笃定地说,叼着烟仔细地寻找着下一处脚印。
卢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轻轻地把玩着维多利亚女王的挂坠盒。
“可是如果妻子或者丈夫死去了,对方会很伤心的吧。”她轻声说。
“对于有些人来说,是这样的。”福尔摩斯看到了一个木棍戳出来的特殊痕迹,满意地端详了它一会,“对于有些人来说,他们巴不得对方早点入土为安。”
卢纳点了点头。
“我也知道弗雷为什么要见我。”福尔摩斯说,他抽了口烟,他灰色的眼睛抬了起来,看着卢纳的眼睛。
“如果说你们的所作所为都是正义的话,那人类就会不断犯错误。”他说,“朋友有些时候得等着他回来。”
“这也是朋友的责任之一。”他波澜不惊地说,“所以很多聪明人也会对某些事实装聋作哑。”
卢纳又点了点头。
“凡人论迹不论心。”福尔摩斯说,他直起了身子,“有时候看清楚了,自己清楚就好了。”
“你遇到过很多这种事么?”她问道。
“我隐瞒过很多事情,让复仇的主角明明是真凶也逍遥法外。”他平淡的说,“也曾按住医生施救的手,让法律无法制裁的人死于非命。”
“这些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他说,跪在地毯上,静静地看着昭告着犯人身份的痕迹,“我希望它对别人有好处,也对我自己有好处。”
卢纳也跪了下来,看着那些痕迹。
“你不期待么?”她问道。
“期待皆大欢喜的大团圆么?”他问道,“世界上很多事能混到朦朦胧胧的小团圆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遗憾总是会有的,死者也不能复生。”
卢纳沉默了。
“那你为什么要注视着世界的背面呢?”卢纳问道。
“那你为什么呢?”福尔摩斯问道。
“因为我生而为王。”卢纳轻声说,“这就是我该做的,我必须直面它们。”
“那这是我为自己的人生找到的意义。”福尔摩斯淡淡地说,“我很适合做这个,比起做其他的事情来说。”
“其实我也没有生华生医生的气。”卢纳说,她低下了头,“只是弗雷。”
“你生他的气也很正常。”福尔摩斯站了起来,看来已经找到了所有想要的,“重色轻友也不是人类提倡的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