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错觉。
他拍了那么多年的戏,太明白这种错觉了。
特别的氛围,亲密的接触,加上其他人的情绪影响,很容易给当事双方营造一种恋爱的情境。
还有那个奇怪的梦……他尚且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梦而对这个人不同,还是因为这个人本身。
他看着面前眼睛红红的祁砚川,默默地为他擦去眼角滑落的泪珠。
“砚川,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演员职业的特殊性造成很多新人甚至前辈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有人因此成了佳偶,有人却成了怨偶。”傅时海语气温和,尽量讲得委婉清晰,力求不让他伤心,“我相信你是个认真对待感情的人,我也一样。如果我有幸和你在一起,我希望我们的开始于现实,而不是一碰就碎的泡泡。”
祁砚川垂眸,长长的睫毛沾了些泪水,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他好像有点冲动了,企图快速拉近关系,没想到适得其反。
也对,拥有记忆的只有他,对于傅时海来说,他只是个认识几个月、还算有好感的后辈。
祁砚川懂事地点头,揉揉眼睛,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勉强挤出一抹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去洗洗脸,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拍戏。”傅时海轻轻揉揉他的头,起身离开。
祁砚川没送他也没看他,垂着头坐在沙发上,傅时海关门时也只看到他的背影。
他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直到眼睛有点酸痛才惊觉已经一点了。
匆匆洗把脸,他扑到床上。
慢慢来吧,傅时海应该挺喜欢他的。
一连几天他和傅时海都没有对手戏,甚至连聊天也没几句。
祁砚川自觉不需冷静,他愿意多给傅时海一些时间。
“《凶手》第二十五场一镜一次,action!”
一辆破车飞驰而过,带起一阵尘土,随后猛地拐出柏油路,差点儿撞到树上。
车停了,一身黑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颀长的身形有些单薄;他压压帽檐,黑色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剩下一双淡漠的眼。
打开后备箱,一个隐约能看出人形的编织袋安静地躺在里面,旁边放这个憋憋的双肩包。
尤时扛起编织袋、拎着双肩包进入废弃工厂。
工厂远在市郊,荒草丛生,玻璃窗碎了个七七八八,不少窗框歪歪扭扭地挂在墙上,随时有可能掉下来。
他走上楼梯,空荡的楼房中回响着沉重的脚步声和呼吸声。
到四楼,他把编织袋放到角落,把双肩包往地上一扔,坐上去休息。
编织袋突然动起来,像个笨重的虫子一般蠕动着,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吵死了。”尤时不耐烦地挠挠头,捞起地上的棍子狠狠往编织袋上打了一下。
袋子不动了。
尤时扔掉棍子,掏出纸巾擦了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