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这金环将南荣宸圈在他身侧。
他如对待珍宝一样将金环扣在他的反派脚腕上,于浅淡的清贵瑞脑香中。
金环之下的足腕温白细润,凸起的骨头上烙着一颗浅赤色小痣。
似云间一点朱砂,烧得他喉间连滚几下。
这是他与南荣宸的秘密,南荣宸身上每一处肌肤汗毛都独属于他。
他的反派终将属于他一人。
南荣宸分明没沾上半点太后的血,五脏六腑却被血腥味紧紧缠绕,让他莫名亢奋,这具身体越发显得不争气,这些都承受不住。
昏昏沉沉间没精力也不想管南荣承煜的动作。
启唇饮下毒药之时,他手上突然一顿,如今仇已经报了,他却还惦记着他母亲放到他手里那枚巫神玉像。
现在不知所踪,多半已经碎成玉屑,零落成泥。
他于沉重的眩晕感之间,想起一事——他母亲留那方玉像是为什么来着?
是为了求巫神护佑他…平安顺遂。
他当真不孝,唇舌触及药丸的瞬间,数道红线缠上他的手腕,紧接着他落在一袭红衣之间,轻绸柔软,比这石凳舒服得多,他爱享乐贪图舒服,循着本能贴过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奉神台上火光滔天,将太后和雪棠卷下奉神台而不吞噬分毫。
火光转而化作赤金长龙盘旋钦天殿之上,环登闻鼓盘绕三圈,长啸一声腾云上九天。
四方馆中、钦天殿外,皇城之际,百姓无不跪地叩拜!
此前质疑丁放和萧元倾的文人游民无不噤声,还不受控地自省起来——
天子蒙冤,神迹亲临。
赤金龙映得祥云曜然生辉,绝非凡人方术术可得,又出自钦天殿,百姓无不认定此为巫神之昭示。
能引神迹亲临,当今天子定为不世明君。
可惜,饶是赤金龙翻卷奔腾,天下可见,灿然环日,也无法穿透石壁,落进天子阖着的眼中。
南荣承煜脸色黑沉,眼尾隐隐抽动几下,上一秒还在他掌中,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的南荣宸,此时正靠在旁人怀里,脸颊贴着旁人的红衣上,近得睫毛都被压得折起弧度。
他只知道裴濯那个狐媚玩意儿,没想到南荣宸背着他同别的妖孽相识!
金环已然牢牢扣在他的反派腕上,他转而攥紧南荣宸落在膝头的手腕,都到这关头,他还能顾念着不碰到南荣宸指头上的伤口,“劫持天子是死罪,你主子保不了你。本王不管你用了什么障眼法,现在滚出去,饶你一命。”
谢尘正看着怀中人的侧脸,眼都不舍得眨,自然没多余的眼神分给南荣承煜,掐诀掀开南荣承煜的手,“障眼法?倒是可以学来讨王上欢心。”
“若不是王上指着你批折子,你这双手不必再留。”
南荣承煜左手筋骨断折,一动都不能动,但没出半点血,他因此能维持面上的干净体面,利落抽出吴轩留下的佩剑,横在妖孽脖颈上,“佛弥教余孽罪加一等,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开王上。”
这妖孽红衣白发,半张脸隐在赤色雾后,很不像人。
最可能跟神使一样,是旁的教派的术士。
南荣宸眼皮沉重得没法睁开,意识昏沉之间泛起燥意。
他就不该想起那枚巫神玉像,招来了谢尘,平白误他的事。
可眼前的一片漆黑中,尽是他母亲当年搁在他手中的玉像模样,平安…顺遂。
上辈子这两样他可谓一个没占,但好在他不知道天底下还有人真心对他有此期许。
这辈子他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他越想越烦躁,掺着薄怒,他母亲虔诚相求巫神。
却没料到,巫神护佑临越众生,唯独会给他下“昏君”的判词。
上辈子连他的尸体都要烧之祭天,是为让九天之上的巫神消除他的业障,以免危害临越国运。
耳边什么都听不清,只剩嘈杂连连,他抬手狠狠推开这遭烦扰的源头。
可事与愿违,他虚耗过度,余下的的力道只够蜷起手握皱谢尘红衣上的银月云纹,不仅没威慑力,还给了谢尘握住他手的理由。
一来二去的动作之间,南荣承煜握剑的手微颤,纯属气得,他的王兄此时本就又没好好束发,露出的半张脸昳丽如人偶。
往日的凌厉威严收尽,病恹恹又漂亮,哪怕微蹙着眉也最多让他想起耍性子的猫,折起的睫毛颤得更是…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