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铭笑得踉踉跄跄,扑到一旁的桌子上。他指着高鹏,乐不可支说:“舷哥说……说……说他像米其林轮胎……”
教室里沉默良久。
然后,笑声瞬间炸开,仿佛要把房顶掀飞似的。
高鹏挂不住脸地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把衣服脱了,怒骂陈舷:“你有病啊!笑什么,不许笑了!谁是米其林呐!?陈舷!”
骂了会儿,高鹏就也骂不住了。他嘴角哆嗦两下,自己也对这个比喻难绷得要死,噗嗤一声也笑出了声来:“神经病吧你们!”
陈舷笑得都泪奔了。
他抹抹眼泪,抬起头,下意识地在人群里找方谕。他抬头望去,见到方谕坐在远处,围巾还没解开,半张脸都被挡着,耳朵通红。
陈舷知道方谕那时候在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笑的模样,只记得他脸很红。
真好,那时候真好。
外面的大风大雪被隔绝在外面,吹不进教室里。窗户外是呼啸的雪天,窗户里是笑作一团的、他那已经模糊的年少。
一个班的人都笑了很久,陈舷记得笑声吵嚷,也记得被笑的人到最后笑得也直不起腰,却忽然记不清方谕的脸了。
尚铭呼哧乱喘,又走过来揽住高鹏的肩膀,嘻嘻哈哈地又给这个笑话加了几个重磅级炸弹,把一个笑话推得更上一层楼,一群人笑得更不行了。
陈舷笑得都扑到地上,转身靠在和他隔了个过道的桌子腿上。他踉踉跄跄起身来,边笑又边看方谕。那时候方谕笑得通红了脸,摘下围巾来,也看向他。
笑了半天,一群人才收敛。陈舷起身坐回里边,尚铭意犹未尽地带着笑坐到他旁边,又说正事:“所以,你怎么样?你爸说你什么没?”
“没有,”陈舷说,“我帮的方谕,他没好意思说我。”
“那确实也是,你帮的是同学。”尚铭咂了下嘴。
陈舷说:“他叫我不用管。昨晚上他给老班打了个电话,好像商量了一下医药费什么的,然后我就没事了。昨天宗哲阳怎么说?”
“不知道,一整天都没见着他。下午的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说的,他拿了书包又走了,听说是被劝退了。”
“诶!”陈舷大惊,“怎么给劝退了,这么狠!”
“能不狠吗,叶子昨天去给作证了,班里还有好几个人都听到了,听到他威胁方谕还骂你。”
“再加上宗哲阳这次回来,是观察期啊。上次他犯那么大的事儿,说好了回来之后会观察他一段日子,考察要不要让他休学。结果回来上学半天没到,就又出事儿,这回能不让他退学吗。”
“喔,原来如此……”
“别原来如此了,话说,冰大帅原来那么惨。”尚铭凑到陈舷耳朵边上来,偷看着方谕那边,“也不知道宗哲阳说的是真的假的,我都有点可怜他了。”
陈舷无奈:“他不是私生子,昨天跟我说过了。”
“他说你就信?”
“他骗我干什么。”陈舷说,“你对他放尊敬点,不许说他了,我真是他哥。”
尚铭呵呵一笑,从包里拿出个不知从哪儿买的铁板里脊来:“你又认了个小弟呗。我舷哥人格魅力还真是……”
“这次真不是。”
“啊?”
陈舷看着他,一脸诚恳:“是他妈跟我爸结的婚。”
尚铭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就见他手里一松,刚拆开袋子的铁板里脊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