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陈舷靠到门后边,打开手机,给方谕发了个“强壮”加“学生”加“比耶”的一连串三个黄豆表情,以此宣告他这次的全面胜利。
方谕给他回了个敬礼的黄豆表情。
陈舷吃吃笑起来。
紧接着,方谕又给他发了一条。
无人守夜:明天一起走。
陈舷眼睛一亮:包的
——一股腥甜突然涌上喉咙。
好像有把刀捅进了胃里,顿时,一阵撕裂的痛楚。
陈舷一个激灵,从梦里惊醒。
他痛得身子像虾似的一缩,捂住嘴,赶紧翻身下床,踉踉跄跄跑进卫生间,冲到洗手台前,呕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一口口的血落进水池里,落下的瞬间绽成狰狞的花。
陈舷呕了半晌,终于吐了个干净。
他没了力气,打开水龙头冲掉血后,人就抓着洗手台的边缘,慢慢坐到了地上。
他仰头躺到洗手间冰凉的地板上,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视野里,挂在天花板上的灯明亮刺眼,惹得视线里变得一片模糊,重影阵阵。
陈舷脑子不太清醒,恍恍惚惚地忽然分辨不清自己在哪儿。
他好像又闻见花香味儿了,听见窗外的鸟叫声,听见方真圆在厨房里咚咚锵锵。他转头,似有似无地看见不远处有张书桌,书桌上的花瓶里插着花。
十五岁的时候,方真圆在他书桌上摆了个花瓶,总喜欢时不时地给他插上两朵花。
有时候是三角梅,有时候是小白菊,有时候是陈舷叫不出名字的漂亮花朵。
后来方真圆懒得弄了,瓶子就那么空了下来。
方谕看他花瓶总空,后来就子承母业的也给他买花回来,插上。
陈舷眼神麻木发空地望着那虚无缥缈的花瓶,知道自己又出幻觉了。
思绪控制不住地飘回十二年前,他又想起和方谕破冰那天。
想起空气里飘飘浮浮的灰尘,想起教室里传出的此起彼伏的早读声。那时方谕第一次对着他笑出声来,笑得直不起腰,笑着叫他哥。
那时候方谕十四岁,丹凤眼还很嫩,没有很锐利,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亮晶晶地望着他。
好想回去啊。
陈舷呆呆地望着眼前。
那时候什么都还没发生。
错果还没发芽,不该有的心思都还没出生。
方谕只是真诚地叫他哥,陈舷也只是真诚地应下来。十四五的小孩,打一架就冰释前嫌,互相露个口子便相互理解。
那时候他们心思单纯,什么都没多想。
真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