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发上只簪一枝玉梅,让银霜将茶盏奉至沈如安面前,温声道:
“此茶是丰都地道的黄芽,入口微涩,回甘极长,盼你不嫌。”
沈如安接过茶盏,笑意盈盈,眉梢带着三分打量:
“表嫂真是客气,我还以为,您这位新妇一进门便要整日宅在闺阁里呢,没想到打点起人情应酬来,也颇得体面。”
姜辞只是微微一笑,轻声回道:“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若有失礼之处,还请表小姐多担待。”
沈如安端着茶盏,眼神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院中陈设,随口问道:
“我以前住在这里的时候,这处院落原本空置,现在看着打理得极为细致,你倒是有心了。”
姜辞目光平和,唇边依旧带笑:“自是不敢怠慢表小姐的到来。都是些薄设。”
沈如安笑着点了点头,低头抿了一口茶,忽然语气轻了几分,似是随口闲谈,又像是不经意:
“我记得小时候,表哥最怕人提夫人两个字。”
“他那时候常说,将来谁若逼他成亲,他就把那女子赶出府去。”
姜辞不语,只静静听着,神色澄澈。
沈如安似是等不到回应,又笑着补了一句:
“他性子冷,又不好接近,若没有几分本事,是拢不住他的。”
“表嫂能叫他屈身成婚,也算有手段了。”
姜辞不动声色,缓缓将茶盏放下,笑意温和如水:
“那还要靠婆母偏爱。”
沈如安怔了怔,仿佛没想到姜辞竟将无爱成婚说得如此从容,眼中划过一抹细微的光。
片刻,她又笑了起来,语气似漫不经心:
“我表哥一向风流,他特别招女人喜欢,就我知道的老相好就有好几个。”
她顿了顿,嘴角噙着笑意,语气却轻得刺人:
“想必表嫂还不知道吧?”
姜辞垂眸拨了拨茶汤中的叶脉,声音轻缓,宛若轻风拂过:
“多谢表小姐提醒。”
“不过——”她抬起眸,目光温静却不冷,“能嫁给他才算本事,不是吗?”
这一句落下,连寄秋都轻轻怔住,沈如安笑容一滞,掩唇低笑,却没再接话,只顾低头喝茶。
茶水渐凉,帘影微动。
沈如安忽然抬眸,语气似轻描淡写,却藏了几分不经意的探问:
“对了,大表哥……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她语声不重,眼神却落得极稳,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期待。
姜辞眸光微转,唇边依旧含着礼数周全的笑意,答得温和:“前几日见着他,精神头还算不错,想来应是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