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之礼,共饮交心之酒。”
一名侍婢端来半瓠斜剖之杯,金盏映火,各半成双。
姬阳目不斜视,举盏饮下,就是想是完成任务一般随意。
姜辞接过卺杯,稍顿一息,也举盏而饮,神色没比姬阳好到哪里去。
众人侧目,只觉这合卺如仪,也都颇为尴尬,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礼官复唱:
“新婚之礼,瞻视新妇。”
此为东阳礼中一道旧仪,意在正眼看妻,表纳为室人之意。
姬阳缓缓转首,面无表情地看了姜辞一眼,目光淡淡而过,竟无半分停留,便已收回视线。
像是瞻视,又像是……蔑视。
姜辞感受到那视线划过,也是懒得搭理他一分。
礼官见此,心头暗惊,只得继续唱礼,声音微弱:
“拜君亲——”
此为代行高堂礼,拜列祖宗法位。
姜辞缓缓俯身,却在将跪未跪之际,由于久站,膝盖顿了一下,忽听耳侧一声冷语:
“怎么?”
“姜家之女……跪不动我姬家祖宗?”
众宾目光齐刷刷落在姜辞身上,连姬夫人都神色骤变。
姜辞手执纨扇,身形微顿,纤腰挺拔,忽而轻声笑了笑,唇角似抿出一丝讥意。
她未抬头,只小声应了一句:
“都督不也来得迟了些?”
礼官愣在那里,不知是否还该继续唱礼,姜辞才缓缓跪下,深深一拜。
洞房之夜,红烛高照,喜幔低垂。
姜辞被婢女送入新房,银霜与晚娘规规矩矩地奉上盏盏甜汤与香点。她依旧执着那柄纨扇,未饮一口,只静静坐在红榻一侧,目光落于窗格外头的月影上。
脚步声响起。
姬阳身着吉服而入,脚步沉稳,步入房中却无半分喜意,反倒杀气逼人。
姜辞闻声微抬眼,仍执扇未动,唇角挂着一点虚无的笑意,仿若是对他的冷淡早有预料。
姬阳走近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忽地伸手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扇子。
“都督……”她语气平和,眼神却清冽如秋水。
“演够了吗?”他冷冷道。
下一瞬,他腰间长剑出鞘,剑锋已横在她脖颈之前,红烛映出银芒,落在她如玉般的颈侧。
姬阳低头靠近她,声音如霜刀般冷冽,字字刺骨:“你我之婚,不过是缓兵之计。”
“你不必装腔作势,也不必心存妄念。”
“我不会信你。”
“更不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