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15岁那年,生母去世了,突发胰腺炎,毫无征兆,发病两天就死了。
那时她爸已经离家多年,也早跟她妈离了婚在深城打拼。她妈没再看上什么合适的人,而她爸早就另娶,育了孩子。
她还有个小婶。
但小婶跟小叔离婚了,半年后小叔酒驾去世,小婶二婚倒嫁了个好人,是个富豪,住在省城。那时小婶还不到四十岁,因意外流过一个孩子,就再没有生育的可能。
她妈妈在的时候经常开玩笑要把许棠过继给小婶,因为这没有血缘关系的俩人不仅眉眼很相似,凑一块儿也亲得不得了。
后来妈妈不在了,小婶果然来接了她,没说过继,父亲也没反对,只是用更丰盛的零花钱弥补。
许棠自小长得漂亮,性格讨喜,人甜嘴甜,进了富贵的周家,虽然是借住的身份,周家上上下下也没人不喜欢她。
如果硬要挑一个给许棠以寄人篱下压力的,就属小婶那个继子,周家嫡子嫡孙这一脉唯一的孩子,年长她两岁的哥哥。
许棠在周家住两个多月,也没跟这个冷颜冷脸的哥哥搭上过什么话。
少年人高高地坐在饭桌上,肤色冷白毛发细黑,眼窝子深眼眸子也深,下颌是泥捏的端正,鼻子是刀削的高。一张脸棱角分明,冷颜相貌,很是漂亮。
17岁,有身高猛长期的消瘦,但个子高,肩膀宽阔,单坐着人也显得高大。
许棠坐在桌子这边,看不到他漂亮不漂亮,只觉得他看着不大好惹。
许棠抬眼睛打量了一会儿人,被后者发现后就装得若无其事,抬手指搓了搓鼻梁,权当自己刚才在看自己的鼻尖,然后垂下眼睛,继续吃饭。
国庆节,一家人都在饭桌上,还有不少亲戚做客,坐她对面的人最先吃完,淡淡地说句吃好了就走了,疏懒冷淡的眉眼半盖在稍长的碎发下。
先离开的人通常被蛐蛐。
桌子上周老太说周唐继最近又瘦了,上高二学习压力大,加上长个头,营养得跟上。
“琴玉啊,这两天得让厨房里多炖点汤,趁这七天时间好好补一补,小棠也补。现在孩子一个个净长骨头不长肉,瘦得像麻杆似的。”
周家厨房里有专人收拾做饭,但她琴姨闲暇不处理工作的时候也时常在厨房里忙活。许棠爱贴着她姨,汤炖好都是她先尝,肚子喝得饱饱的姨就给她派活。
“给哥哥也送一碗去。”
许棠接过汤,就端着穿厅走廊,上二楼,敲开周唐继的房门。这是她和周唐继最初的交道,她敲门,他开门。
“哥哥,喝汤了。”
许棠抬眼睛看人,近在跟前的哥哥有点冷,有点拽的样子。
许棠想冲他笑笑,但实在笑不出来。
周唐继单手伸过来接木质的雕花托盘,他手指捏住那边,她这边就松手。
“碗一会儿我自己拿下来。”他道。
汤一开始是从厨房送到二楼,国庆假七天,每天都是不重样的十全大补汤,她一碗,他一碗。国庆假结束,就是周六周天喝。
后来周唐继升入高三,学业更重,时常自己独住在学校附近的一处公寓里,汤就从城东家里送到了城北。
许棠从初中升到高中,顺路,这碗汤自然还是叫她送。
她抱着保温桶敲开门,开门的人看到她手里的保温桶也就明白了。
跟往常一样接过,她没想过留,后者也从不邀她进屋坐坐。
许棠也白搭一句,“那我走啦。”
后者单手拎着桶,应了声嗯,也没什么客套,黑色裤腿包裹的长腿伸出来,鞋子在门扇角上一勾,许棠迈开步,门也就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