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祈费力想着,但听觉比其它的感觉都先莅临,嘈杂的声音聚成漩涡,屏蔽的其余五感让蓁祈身处未知的真空地带,她有些紧张,但控制不了自己。
“呼。。。。。。想起来了,我好像刚刚被车撞死了。”
放空的感觉慢慢归拢,像是在将支离破碎的什么渐渐拼凑。
前一秒被车撞碎骨头的疼痛还被记忆攥紧着,重重敲打在神经上,蓁祈有些发怵地抱紧自己。
就在刚才,她骑着一辆电动车自高架桥边驶过,心里有一丝淡淡的喜悦。
今天运气很好,接了好几个单子,而且都没有差评,还有一个小姐姐奶茶点多了,就顺手送了一杯给她。
她喝着甜甜的奶茶,一笔一笔在心里算着账单,等送完了下一单,抛去必须要攒起来的储备资金,她还有二十元可供支配。
“今晚可以早点下班,买点肉吃了。”
算算日子,她已经有半个月没闻过荤腥了。
为了攒钱,她不仅白天要忙碌地送外卖,晚上还要提着大网兜,去各个垃圾桶里翻水瓶卖,周末饭点时,楼下火锅店里十分缺人,她还要去那里端六个小时的盘子。
尽管每天都很疲惫,可蓁祈看着自己的存钱罐被一点点填满,那颗跳动的心,仿佛永远也不知疲累。
作为一个黑户,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在不犯法的前提下,能攒到钱的最好方式了。
可天有不测风云,老天连最后的一点怜悯都不愿赏赐给这样一个可怜人。
不等她驶过这座桥,一辆疯驴般逆行的车呼啸而过,蓁祈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扇风筝,摇摇晃晃地落在地面。
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可怜。
这一生碌碌无为,“扫把星”的名声跟了她一年又一年。
家族产业一夕之间倒闭,所有攀附他们家的亲戚瞬间逃离,将他们避如蛇蝎,连口饭都不愿意留。
她的父亲被害入狱,心肌梗塞死在监狱当中。
她的母亲苦苦查询真相多年,最后迫于压力,为了不让蓁祈被那伙人报复,跳楼自杀。
双亲都相继离世,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给她留。
恍惚间,一个铭刻在心里,如不可愈合的刀疤一般的噩梦,刺破回忆,突兀的以插叙的形式,在走马灯走到这一步时,被循环播放。。。。。。
觥筹交错的酒桌上,她看见几个蓝色身影走进门里,酒精麻痹,恍恍惚惚,一张证件摇摆在眼前。
“您好,您的母亲方才从六十五楼跃下,初步断定为自杀,还请您跟我回一趟警局了解情况。”
酒杯猝然落地,将玫红色的液体溅出太阳般四溢的痕迹,蓁祈的白色小羊皮靴上瞬间洇开红色的花,诡秘又扎眼。
不会的,不会的。。。。。。
宋女士今早才将这双崭新的小高跟送给她,告诉她晚上和她一起吃火锅的,她们好不容易还清债款,怎么会跳楼。。。。。。
是谋杀!这是谋杀!
此案不了了之。
自此之后,蓁祈苦心经营起来的小公司再一次倒闭了。。。。。。
还加上未成年人这一层身份,她也不敢再继续,只能依照父母的祈愿,好好学习,读一个不错的大学,然后东山再起。
可命运总是如此将人捉弄。。。。。。
高考前被人推进湖里,捞上来的时候高烧四十度,错过高考。
好不容易下定复读的决心,去之前好心帮一个阿兹海默症的老太太找家,反手就被她卖给了缅北的诈骗组织,一待就是五六年。
里面的人动不动就是砍手砍脚,蓁祈每天都觉得自己的头不在脖子上,而是在裤腰带上,晃来晃去,很容易就被人偷走了。
正巧警察此时查到了这个团伙,前来围剿,那帮杀千刀的却要把他们全部弄死示威。
蓁祈躺在死人堆里,好不容易瞒天过海逃了出来,户口没了,成了黑户,什么体面些的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干没多少钱,还费心费力的劳苦活儿。
眼瞅着日子好过一点了,又获得了这么一个窝囊的死法儿,连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也许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了,觉得实在对不起这样一个努力的姑娘,所以派了一个拯救命运的神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