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敬时再也忍不住,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靳相月摊着自己的手,眼中且惊且疑。
是她听错了吧?
是她听错了吧!!!
她颤抖着手指,惊魂未定地看向死里逃生的赵敬时:“……你方才叫本宫什么?”
赵敬时凶猛地咳嗽着,靳相月已然扑了上去:“回本宫的话!你方才说了什么是不是!!”
“小人什么都没说。”赵敬时喘息着,双眼泛红,低声道,“只是诧异,素来听闻懿宁公主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不想……居然会是这样的性子。”
靳相月警惕地审视着他,赵敬时的视线带着浓重的哀伤和悲悯,嘴唇却紧紧抿住,绷成了一条线,仿佛刚刚令人失神的那句真的是靳相月自己的臆想。
赵敬时的呼吸缓而沉:“公主殿下……何以至此?”
他的这种表情让靳相月感到荒谬和无所适从。
末了,靳相月松开他的领口,五指压了压那处的褶皱。
“也对,本宫也是魇着了,居然差点儿同纪凛那个狼心狗肺的人一般,着了你的道。”她缓缓抬腕,蓝水翡翠镯如月光细碎,“何以至此?你问本宫何以至此?”
鲜红的指甲缓缓划过他湿润的眉眼,似乎下一刻就能戳进他的眼窝:“那本宫不妨先问问你——天下皮相好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你知道,为什么纪凛偏偏只跟靳怀霁要你吗?”
不等赵敬时回答,她便自言自语道:“因为你这张脸,长得同我皇兄太像了。像到方才本宫都失神,以为是他回来了,你说,你们会有多像啊?”
余光里是嗜血的红,赵敬时一瞬不瞬地看着靳相月的眼睛:“公主……”
“闭上嘴,本宫最讨厌有人打断说话。”靳相月用指甲抵着他上扬的眼尾,“自然,本宫所言绝不会是靳怀霁那个贱人,也不会是靳怀霄那个蠢货。本宫的皇兄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可惜……他不在了。而你知道吗,是本宫杀了他。”
赵敬时骤然抬眼,靳相月癫狂的笑容清晰地刻进他的眼睛里。
她狂笑着直起腰来,伸手往后一摊,一把短匕便奉至她的手中,娇滴滴的红如同她沾了满手的粘腻血腥,与她艳丽的唇脂相得益彰。
“人人都道孝成皇后母仪天下,温婉贤淑。可依我看,郑家人身上本就有嗜血的根骨,既有了谋逆的胆子,也合该有我这样弑兄的妹妹。”靳相月调转刀锋,逼近赵敬时苍白细瘦的脖颈,“今日本宫赐你一死,去九泉之下陪我兄长,也算我做妹妹的聊表心意了。”
手起刀落,步摇晃动的珠链像是催命的符咒,冲着赵敬时哀伤的眸色砸了下来,他用力闭上眼。
地牢中突然爆出轰然巨响,赵敬时全身一晃,一声脆响闪过耳边,靳相月发出一声惊呼。
啪地一声,匕首重重跌落在地,暗处的影位瞬间倾巢而出,将发出巨响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住手!”
靳相月按住发红的手腕,抬眸瞥了一眼赵敬时,旋即将他抛之脑后,径直向闹处走去。
她拨开整齐划一的影卫,伸手抚了抚微乱的鬓发,笑道:“本宫倒是没想到,纪大人居然情深义重至此,找得这般快。”
破门而入的人赫然是纪凛。
他形色有些匆忙,面对靳相月的挑衅先没有回应,而是越过人群望了一眼赵敬时,看到他暂且平安,这才放下心。
“微臣参见——”
“啪”,一记又快又狠的耳光劈面打了上来,靳相月手掌都带着微微的麻意,眼圈却在这一巴掌过后红了。
纪凛被打得偏过头去,那一刻他攥紧了拳,呼吸都粗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