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渊眼前一亮,与纪凛异口同声。
“他来路不对。”
“世上从没有无缘无故的偏袒,这个人一入宫便对靳怀霄抱有那么大的关怀,背后一定有秘密。”夏渊想到什么,咧唇一笑,“我发现赵敬时就是个福星啊,两次了,怎么什么都是他切中要害发现的呢。”
纪凛身影微微一僵,突然问道:“你说,当年,靳怀霄和怀霜关系怎么样?”
夏渊眼瞳不为人知地一缩。
七年,已经七年没从他嘴里听过“怀霜”两个字了,最后一次听见的场景太过惨烈,令人不敢回头看。
自那之后,夏渊也将这个名字掩在心底,不愿触碰纪凛的伤处。
今次突然提起,夏渊狠狠地恍惚了一下,还以为回到了七年前。
“……肯定很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怀霜那个性子……”夏渊轻叹一声,“在他眼里,这世间有坏人吗?这又是他从小没了亲娘的弟弟,怀霜怕是就差把人拴裤腰带上走哪带哪了。”
纪凛手指一点一点收紧:“……那如果靳怀霄再见到他二哥,会是什么样子?”
“怎么?方才他看到赵敬时那张脸,扑上去痛哭流涕了?”夏渊刮了刮脸,“也正常,从小就是怀霜保护他,今天他那么害怕,再加之夜间光线昏暗,冷不丁看到这样一张面孔,怎么激动都正常。”
是啊。
纪凛心道,是啊。
若是再见到二哥相似的人,他应该是晃神的、激动的,怎么会……这么害怕呢。
赵敬时轻描淡写的一句“仇人”如同一根针,细密地扎进纪凛的心口,越琢磨扎得越深。
*
清荫巷中。
打更的梆子响过巷尾,迅速在夜色中沉寂下来。
夜色浓厚,四下里都陷入了沉眠,簌簌风声拂过屋檐巷头,卷起一阵敏捷快速的影。
赵敬时如同一只猫一般轻轻落在房檐上,走动之间甚至没有声响。
他带着一副银面具,将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伸出手指去小心翼翼地推开一片瓦,温暖的光霎时从缝隙中露出。
屋里的人还没有睡,元绥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距离太远,赵敬时看不清。
他只能看清元绥沉静冷漠的半张脸,这人长了一副辨识度极高的相貌,眼窝深邃、鼻梁高挺,有一种不似大梁人的锋利感。
但元绥祖籍阙州,那边与漠北接壤,总有些血脉相混的后代,于长相上会带着些漠北人的棱角分明,也属于常见。
一封信写完,元绥起身,在书架旁撬开一个小洞,那封信被他卷起后悄无声息地塞了进去,赵敬时皱了皱眉,翩然跳下。
方才那个书架的位置在……
他绕到房子西北角,伸出手去摸平整的墙砖,却被一只手陡然钳住腕。
电光火石间,他奋力一挣,长剑出鞘,雪色的剑光正擦亮纪凛疑心深重的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