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宽大的背影挡在谢因面前,纵使谢因此时浑身高热,迷迷糊糊,脑子却是清楚的——这太眼熟了。
声音……招式……说话的腔调,多情的嗓音与看人如看狗的气势,都与自己刚穿进这个世界时,在幽冥鬼里遇见的那个长得像温叙的人一模一样!
除非这个世界有什么克隆法则或是那位“老熟人”有个不为人知的胞弟,不然的话——那个人和黑猫……就是同一个人?!
那么一巴掌拍晕兰棹辞的,在擂台上帮了自己的,甚至借调息亲了自己的……都是他?
这是八年前的他,黑猫是他的本体?难道他本是渡云的钦慕者,八年后才会追到幽冥鬼里要人?还是他也被系统带到了这里,落到了一只猫身上?
他来不及想更多,谢因抄手将桌上的东西揣进怀里,红色雾团环伺谢因二人直上青云,那个温和的声音冲玉衡冷笑一声:“虚成这样还酗酒,要不要找篁岐司的人来治治?”
低沉又戏谑,却语气柔和,像是真的很关心玉衡这具虚得不行的身子骨。
他显然没有真的想听见玉衡回答,片刻间,谢因便被带着腾空而起,远离了淮宜楼,他吃力地张开眼,仍旧看不分明救自己那人的脸。
隔着云山雾罩,谢因试图出言试探:“在幽冥鬼里给我的那件赤红色袍子上的香味,原来是猫薄荷……”
那人“嗯”了一声,意外的并未卖关子,笑了笑:“那真人可把我的外袍放好了?”
谢因登时睁眼:“真的是你?你……你也被系统带回了八年前?!”
“系统?”对方咂摸了一下这两个字,“没有这种东西,真人被鬼刀砍中,我想来救,结果不知被什么法器吸了进去,醒来便在一只猫身上,仅此而已。”
谢因有些吃力地从软绵绵的云朵上爬起来:“为什么帮我。”
对方支着脑袋:“哪一次?”
“水月洞天兰棹辞那次。”
“刚被传来这里,不知身上的灵力从何而来,想试试,不小心误伤了兰掌司,非我本意。”
“流光祭擂台上那次。”
“发觉这只猫身上的灵力能与人共享,觉得很稀奇,恰好真人当时需要,机会难得。”
谢因没问,但那人接着说,“方才宜淮楼,是这猫似乎闻到酒味便会化人形,我被传到这里后头一次化人形,便看看这具身体趁不趁手。”
“头一次?”谢因打断他,“先前在水月洞天你分明化形过一次,还借调息之名胡说八道……嘶,那次呢……”
对方这次不回答了,只是歪着脑袋,分明看不清脸,却能听到语气里明显的笑意:“是吗?哪次?真人说具体些。”
……一听就是故意的。
只是谢因知道他显然有所保留,不欲回答他的戏弄:“你到底是什么人,方才仙娥叫你‘尊上’。”
“六界之中小族群诸多,有千把个尊上都是很正常的事,”那人老老实实答了,“估摸这猫是什么妖界少主之类的身份,恰好来参加流光祭,我便落到它身上了。”
他话音未落,二人坐的小云船恰好飞进了一片电闪雷鸣的灰色雾霭,随着暴风袭来,小云船变得摇摇欲坠,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方才只是看不清对方的脸,这下是连二人的身影都瞧不见了。
只听到谢因冷冷的声音:“我问的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那张看起来很健谈的嘴沉默了。
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谢因被突如其来的白光炫了眼,恍惚间,却发现小云船上早已没了对方身影。
欲擒故纵啊,像是这种情场得意的小妖神喜欢玩的把戏。
可惜谢因不吃这套,谢组长嘴角扯起一个像素点的微笑:“既然阁下不想说,我不想和秘密太多的人坐在一条船上,太危险了。”
说着,谢因这具凡胎肉骨的身子微微一侧,整个人竟像一片没有分量的云一般,直直从船上跳了下去!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全然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颇有点大无畏的鱼死网破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