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坐到书桌旁的电竞椅上,把椅子一转,正对着她。
他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目光落在她黑衣黑裤的打扮上。
“你穿得挺像在殡仪馆工作的。”他说,唇角轻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云茵没有反应,只从包里拿出几张复印卷子,一张一张摊在桌上。
她已经习惯了,有人兜底的有钱学生总有恃无恐。
“你最近一次月考多少分?”她问。
“忘了。”他说,“可能……比你高考时候高点?”
她不接茬。
“做卷子。”她把黑笔递过去。
他接过,握住笔时指骨微动,骨节分明,修长得像在弹钢琴。他的袖口滑落一点,露出白净手腕和细细的青筋。
他的确好看,云茵心里承认——甚至漂亮得过分。
但傲慢地让人厌恶。
他看得出来——她的衣服洗得泛白,头发扎得很紧,眼镜后那张脸没化妆,也不惊艳。整个人带着某种沉默和现实里的“普通”。
他见过太多来补习的女大学生,有些会穿裙子,有些会喷香水。他一靠近就能闻到腻甜味道。
但她不一样。
她身上没有香味,只有干净的洗衣皂味。
而他也不是没注意到她站得有点僵,呼吸有些轻。
她在紧张。
裴意把最后一道题写完,啪地扔下笔,歪在椅子里,长腿一伸,伸懒腰时衣服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细瘦的腰线。
他转头看她,语气懒散:“行了,卷子写完了,老师要不要检查一下我答得多精彩?”
云茵没有动。
她安静地坐着,眼镜后那双眼睛落在卷面上,眉心缓缓拢起,像压着一团说不出的火。
太差了。
这卷子比她想象得还差。
基本概念都混淆、公式写错、填空题空着、计算题没思路,语文作文没写完,英语单选错得几乎看不出是哪个年段的学生。
她垂眼,脑中又想起那句可能比你高考分数高,忍不住嗤笑一声,声音低得几乎不可闻。
指尖迅速翻着卷子,内心飞快制定着学习计划。
她打算怎么拆解每道错题、怎么用半年的时间补完初高中的知识漏洞、怎么不被这个吊儿郎当的男孩带偏节奏。
但下一秒,她听到身后一阵动静。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手落在她椅背两侧,带着椅子轻轻往后拉。
她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往前一步。
可背后那人却像早有预料,动作极快地绕过她,从她身后微微倾身,两只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困在狭小的书桌与自己之间。
他低头。
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呼吸拂过自己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