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得了不治之症的人是她自己,面对那些大夫们一次次摇头否定,柳无愿并没觉得有多灰心难过。
大抵是因为生命中多了一个会对她温柔以待的小乾元。
很多时候,柳无愿甚至觉得哪怕就一直这样了也没关系,只要薛澄一直留在她身边,似乎这不治之症也并不是多么难捱。
是否回到西京城做她的侯府大小姐也不重要。
当初她认为两人的地位并不平等,始终认为先拉开距离或许对两人会更好。
现在柳无愿却能明白,那不过是她没有勇气将自己的人生托付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借口。
也许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能做到轻易将自己的一生同另一个人绑定,但薛澄这个人,是不一样的存在。
或许,她也能勇敢一点,在薛澄向她踏出了九十九步的时候,她也能够主动走出一步去回应对方。
小妻妻两人手牵着手走回客栈,薛澄郁闷的情绪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她不是个喜欢一直陷入在负面情绪之中的人。
尤其柳无愿在她身边,薛澄不愿让自己的坏情绪影响到柳无愿。
路上路过了一个小摊位,摊主双手不知因何故残疾,上臂以下部位像是被齐根斩断,没有了五指也不影响他灵活捏着泥人。
薛澄见了,难免动了些恻隐之心,拉着柳无愿上前问道:“老板,可否给我和我娘子也捏一对泥人?”
那摊主是名男性乾元,大热天顶着太阳捏泥人捏得一头的汗,但他身边坐着一位看着比较娇小的男性坤泽,是不是便拿出手帕为他擦拭额间细密的汗。
两人偶尔会默契相视一笑,看起来是感情极好的一对。
那摊主听见薛澄问话,抬头爽朗一笑,答道:“好嘞,客人请稍等片刻,我先为前面这位小郎君捏完。”
薛澄前面还站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小郎君,看着应当是还没到分化的年纪,闻言只是腼腆笑笑。
“好,不急。”
薛澄拉着柳无愿候在一旁,借着身高优势为自家娘子挡一挡太阳,见她晒得脸红红,柳无愿左右看了看,走到一旁买团扇的小摊上随意挑了一把付款,走回来举起团扇为薛澄遮挡阳光。
其实团扇扇面并不大,加之柳无愿本就比薛澄要矮上一些,即使尽可能伸长了手去为薛澄遮挡,但作用也算不上大,仍有小半张脸被太阳晒着。
掩盖在扇面阴影下的半张脸仍旧带着被太阳晒出的薄红,薛澄分不清此时脸上的热度究竟与不停跃动的心跳有几分关系。
她得承认,此刻,她真得很想很想吻住柳无愿。
两人站在一处,自有一股旁人无法融入的氛围在那,一路跟着保护的护卫们远远看着,某个壮实得像头牛似的护卫小哥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上拿着的油纸伞,不知此时应不应当上前送去。
这边薛澄已然接过柳无愿手中的团扇,将人虚虚揽入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替自家娘子扇风散热。
其实看着也不是特别亲密,甚至两人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只是看起来十分自然,护卫看着看着,莫名有种牙齿都快酸倒了的感觉。
那边小妻妻二人没等多久,付了银子,拿到按着两人模样捏得泥娃娃。
不得不说,老板的手艺真挺不错,细节方面也捏得很认真,当然比不上现代高科技产品,不过也能看出来老板的用心。
她把缩小版的柳无愿揣进自己怀里放着,笑眯眯地看着柳无愿道:“这是我的啦~”
这话意有所指,柳无愿跟着笑笑,伸手拿过薛澄手里剩下的另一个泥娃娃,珍而重之地放入怀中,眉眼弯弯地看着薛澄。
意思不言而喻。
薛澄心跳倏而加快,不敢置信地看着柳无愿水盈盈的眸子,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柳无愿这是,开始回应她的感情了吗?
她激动地停住脚步,双手握上柳无愿双肩,再开口时,语气小心翼翼,声音都带上了些许颤抖。
“你你是不是”
薛澄想问柳无愿是不是也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了,但又觉得这样问好像有点自恋,顿了顿,这才改了口。
重新开口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柳无愿感受到握在自己双肩的手在不自觉地用力,抬眸撞进薛澄纯净澄澈的双眸中,那里面的情绪直白而不加掩饰。
也许是感受到了薛澄的激动心情,柳无愿觉得自己是受了她的感染,心中也多了些名为悸动的情绪。
这让她有些想要低头,倒不是逃避,准确来说,只是有些无措,羞于面对薛澄此时过于坦荡的目光。
怎么有人能把那么热烈的爱意赤裸裸地展现出来,仿佛丝毫不会胆怯。
但柳无愿还是鼓足了勇气,在薛澄的目光之下,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