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妻俩一同上前向老太太辞别,老太太端坐马车之内,热泪盈眶,看着两人却一时无言。
乖孙女此去千里,吉凶祸福难料,她心中纵有千万般不舍,此时也无法拦着薛澄,只叹息一声,不想在薛澄面前愁眉苦脸地平白惹得薛澄担忧。
“去吧,尔后的日子便你二人相互扶持着过,阿澄,要好好待你娘子,不可再像从前那般,荒唐无状。”
薛澄乖乖点头应下,“晓得了,祖母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孙女在西京城站稳脚跟后会寻个时间回来看看您的。”
两组孙话别完毕,老太太看着薛澄身边安静站着的柳无愿,慈爱笑着点了点头,随即摆摆手,示意二人放心离去,省得耽搁了时间。
这一路去西京城也要将近半月的路程,出发晚了,恐怕来不及到下一个城池里住客栈,若是让自家乖孙在野外风餐露宿的,老太太可要心疼得不行。
远处罗涛看了眼那普通马车,思考一会儿便招手喊来一个随从,这是郡王府的人,他自然能放心去用。
小声吩咐几句,那人得了命令,便脱离了队伍,如今大家伙都忙着准备出发,并没有人注意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她们一行人加起来也有三四辆马车,几十个人的队伍,在这座小县城里算得上是不小的动静了。
陆晚娘今日出来广安堂为薛廷伟抓几服补身体的药,见到这么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城外走,不由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去看。
听见路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但因隔着远,具体内容没听清,便凑得近了些,方才听清这些路人在说什么。
路人甲:“诶,我先前在杨记吃饺子时见着这行人停在薛宅门口,就春和馆东家薛澄她家。”
路人乙:“我也是恰好从那路过,亲眼见着薛澄妻妻俩被迎上马车,那跟着的好像都是丫鬟仆从,这得啥家庭才能有这么大的派头啊?”
路人们叭叭叭讲了不少,陆晚娘也终于从乱七八糟的对话里拼凑出事情原貌,也有了一些猜测。
薛家可没什么厉害亲戚,这么看来,这些人定是冲着薛澄那位便宜娘子来的,只怕那小哑巴美人家里来头可大着嘞。
她看这一行人是要出城,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大圈,早便听说薛澄打算离开漠城出去闯荡一番,原先还觉得这年轻人一时冲动,想一出是一出。
如今看来,那是奔着荣华富贵去的。
眼见着薛澄要发达了,这估计是攀上什么达官贵人家中的千金小姐了,多少有些羡慕。
怎么偏生有人生下来命就那么好?
生在长房,本就是一生生活无忧,也不用特别努力就有着家业等着继承,如今更是不一般了,路边捡个便宜娘子回来,结果没想到这娘子身世来历这么厉害。
“真是好命的家伙。”
陆晚娘撇撇嘴,寻思着老太太也忒偏心了,既然薛澄此去是奔着远大前程去的,长房留下的这些产业竟然还不愿分给他们其他几房。
薛澄都攀上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以后的荣华富贵享都享不完,她没了继续看热闹的心思,提着药包回去,看着躺在床上瞪着眼睛流口水的男人,眉眼里俱是不耐和厌烦。
打发走了伺候薛廷伟喝药的丫鬟,陆晚娘就坐在一旁看着薛廷伟满眼愤恨地瞪着她。
看着看着,倒是笑了出来,翘起腿姿态闲适地开口道:“别这么看我,又不是我让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薛廷伟怒极,却只能嘴唇抖动着“呜呜哇哇”地说不出话来。
陆晚娘见状,笑得更是开心了。
她走到床前,“啧啧”两声,嫌弃地用手帕掩着口鼻说道:“还不是你的好女儿,她呀,狠起心来,可真是迷人呢~”
薛廷伟闻言更是愤怒,可他如今无能为力,只能瞪着眼,长大了嘴巴,话似乎就在嘴边,但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薛白光路过听见动静,也不愿意进门,一个长期躺在床上的病人自然整间屋子里都充斥着一股怪味。
她只是站在门口冷冷道:“你又何必日日来折磨他。”
说罢,也只当一切都与自己没什么关系,转身便离开了。
听见她的声音,薛廷伟激动的情绪缓了下来,眼里不再是愤怒憎恨,转而变成灰败的绝望。
陆晚娘看着,嘴角勾出一抹满是讽刺的笑,也懒得再用言语刺激薛廷伟,反正他如今这副生不如死的模样,也用不着她再做些什么多余的事了。
至少薛廷伟活着,她尚且还有借口去向薛家争取一些利益,若是薛廷伟就这么活生生被气死了,日后日子怕不是更加难过。
*
在路上走了七日,一行人眼看着离西京城已经不远了,大约再有五日的路程便能回到西京。
这一路走得不大容易,因着前些日子鹤城发了山洪,附近不少城池都受到波及,她们绕行另外的路回西京,可这一段路的官道不多,多是山路,马车走起来也甚是颠簸。
薛澄穿书到现在还是第一次体验在古代长途奔波,饶是她一个乾元这一路上都快被颠晕了,更别提柳无愿本来身子就算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