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孟云也是外孙,不过她的乾元母亲是入赘,孟云随了老孟家的姓氏,堂堂正正入了孟家族谱,日后也是要为孟家传承香火的。
是以一般孟云都称呼孟哲为祖父或是阿爷。
见到自家后辈,孟哲脸色好看许多,笑着点了点头,心疼道:“辛苦你了,鹤城受灾,你没受伤吧?”
虽说孟云早就让人给家里递信报过平安,但老人嘛,总担心孩子们报喜不报忧,是以还是再三询问。
孟云自然晓得这是来自长辈的关心,并没有任何不耐,仔细应答道:“孙女没事,山洪爆发时恰好离得远,只是当时往来通道断了,这才耽搁了几日。”
等到老爷子关心完自家孙女后,仿佛才想起来还有淮炀侯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他悠悠转过头来道:“啊,许久未见愿儿,她此番在外受苦了,我想来接她去孟府小住些时日,贤婿不会不愿意吧?”
淮炀侯:“”
当然不愿意!
但他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面上并没有半分不愿意的神情,笑着道:“自然没有,愿儿此番让长辈忧心了,去府上陪着您,也算是尽孝。”
那边厢滇郡王世子一改之前倨傲姿态,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抽了个他们对话的空隙来上前见礼。
“小子罗涛,见过宰相大人。”
他俯身行礼,面上恭敬。
孟哲看一眼,对于本来有可能成为外孙女婿的人没什么太大想法,但孟云往家寄回的信件里对此人评价一般。
加之滇郡王这一手换人,这无异于是告诉全天下所有人他看不上柳无愿,是以才要将这门亲事的主角定为淮炀侯的庶女。
天下岂有这般越过嫡长女去定下庶女婚约之事?
老宰相最是心疼自家这个早早没了娘亲的外孙女,心中对无法照顾住在侯府里的外孙女始终保佑愧疚,加之女儿早逝的伤痛。
那是恨不得要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柳无愿面前来给她,哪知道自己一个没注意,柳无愿竟被人欺负至此。
但他到底是长辈,不欲同小辈置气,有什么账也都记在淮炀侯和滇郡王两人身上。
只是冷冷淡淡看一眼罗涛,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小世子和淮炀侯真是有缘啊。”
这是在点两人的名字都是单字一个涛,自然也有着另外一层意思,点出两家联姻之事。
这事儿两家做得不体面,不仅打了柳无愿的脸,顺带着连宰相府的脸都给打了。
罗涛悻悻,不敢接话。
淮炀侯也没好到哪儿去。
只有那个没什么眼力见的庶女柳无意见不得自家未婚夫婿受冷脸,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一抽便道:“姐姐怎得还没来啊?父亲都在这等了大半日了。”
她大抵是想借此表达柳无愿太不知礼,早先便派了人到孟家庄园去通知,天底下哪有女儿让父亲等着还姗姗来迟的道理。
却不知她此时说这话,顺带便骂了宰相府。
那柳无愿是谁?既是淮炀侯府嫡长女,亦是宰相大人的外孙女,说柳无愿不懂礼数不敬亲长。
不就是暗暗骂人家没有亲娘教养吗?
再严重点,说不准传出去了都得让人说一句宰相府的家教也不过如此,教出来的女儿嫁到别人家里后连子女都教育不好。
还是当着宰相大人的面说出这话来。
淮炀侯都感到有些窒息了,不敢想象自己这个女儿是多么没脑子才能在此时此刻拱火。
不等孟哲发怒,他便是率先发作,反手给了柳无意一个巴掌,力气太大,扇得柳无意摔倒在地。
柳无意捂着脸瞬间掉了眼泪,哀声喊道:“爹~”
柳涛恨不得再上前去给她踹两脚踹死这蠢货得了,但当下他也不好在外面做出这么过分的举动来。
只能阴沉着脸道:“你还有脸说?你长姐在外受了委屈,她向来孝顺,若非有事耽搁,怎会迟迟未至?”
一句话,既点了柳无愿之所以流落在外的缘由,又为柳无愿找补,孟哲脸上才好看些。
看一眼跌坐在地上捂着脸不住流泪却不敢痛哭出声的柳无意,不阴不阳地补了一句:“到底是妾室生的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
这一句话已经是说得极重了,本来以宰相大人的涵养与脾气,自是不会与小辈如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