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已经要死了,像是一件衣服头朝下挂在围栏上,从界限分明的栏杆缝隙看向陆压。
鸟鸟祟祟。jpg
陆压坐在床上叠衣服,他垂着眼睛,一点都没有被孔宣的突发恶疾吓到,面容平和极了。
看起来就很适合听雀倾诉。
孔宣挂在围栏上,用这样颓废的姿势郁闷的骨气腮帮子,含含糊糊地抱怨。
“陵光也太过分了吧!我才刚醒诶,这种残酷的事就直接摆在我面前吗?一点也不考虑一下我的承受能力!”
一觉醒来发现一个朋友要死了,是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吗?
“那大王觉得怎么样才行?”陆压叠好衣服,总算站起来走进阳台,蹲在孔宣面前。
他们一个倒挂一个蹲着,视线接触到一起,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一弯,像两瓣接住星星的月牙儿,忽闪着光彩。
孔宣突然换了一个表情,他弯起嘴角,面露狡黠:“当然是——”
“不告诉我!”
只要不知道,就不需要为此烦恼了。
陆压偏了下头:?
孔宣一下子翻了过来,他脚踩在地上,天旋地转下不受控制地往后倒了几步,一下子栽倒进陆压的怀里。
陆压蹲在地上,被撞了一下,肩膀依旧挺直僵硬,像是一只接住主人的大型犬,大手在孔宣腰间摩挲两下,最终用力钳制住了他的侧腰。
孔宣摔进男人怀里,一屁股坐在男人的腿上,他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突然正过来的天空,发出莫名其妙的感慨。
“天好红啊。”
他枕着陆压的肩膀,陆压不说他也不起,就这样盯着天空看了两秒。
孔宣才移动注视,眼神耍赖般飘向旁边。
“我是说,死亡对我们来说不算是坏事,从天地间来回到天地间去。”
“妈妈跟我说的。”
提到母亲,孔宣弯起唇角,笑得眉眼弯弯。
他偏过头,两个人靠得太紧,呼吸纠缠在一起,脸贴着脸,脖颈贴着脖颈,随着陆压低头的动作,他们的姿势显得亲密无间。
“只是啊。”
“活着的人总是故作多情。”陆压嗓音低沉,他接住了孔宣那句“只是”,明白他对故友离去的难过。
他低垂下眼睛,手摸索过孔宣的侧脸,无端想起了自己意外牺牲的战友。
“即便只是说过几句话,只要想到他已经死去,依旧会觉得突然。”
不管是哪里对分局,清扫组永远都是牺牲人数最多的部门。
前一天还活生生说话玩笑的人,第二天就可能突然死去。
孔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不过我并不恐惧死亡。”
“千年万年,总会有一天,死去的人会回到这世间与我们再次相遇。为了这个目标,好好活着等待重逢,才是最重要的事。”
聊完天,孔宣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多了。
他轻松翻起身,拍了拍陆压的肩膀,脚步轻快地绕进房间。
“听说这里的套间还会送糖……哇!是椰子口味的!”
孔宣没心没肺地一把扑到床上,将赠送的糖果哗啦啦倒了满床,他美滋滋地挑选几颗,美美拆开送入口中。
“陆鸦鸦,今天晚上去吃海鲜吧!”
他咋咋呼呼提要求,孩子气得在床上耍赖翻滚,直到陆压答应,他才翻起身高兴地欢呼一声。
“吃海鲜!”
孔宣没心没肺地弯起唇角露出笑容,像是有浮光从他眼底掠过,似有千万春光潋滟流淌,任由喜悦攀上眉眼。
看不出一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