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从不轻视别人的心意。
他并没有这样可供回忆的物件以及家人,是以他没有打算换掉这棵老树,不出意外这棵老树会活到他死之后交给新的主人。
孔宣的手伸进袖子里掏了掏,尽管他身上的衣服是新买的睡衣,窄窄的袖子空空荡荡,他依旧从里面掏出了一根枝桠。
看起来像是梧桐树的枝桠,翠绿的叶子,深色的枝干。
他将这支枝桠插在盖好的泥土上,拍拍手,语气十分轻松:“好了,现在这是你种的了。”
陆压怔了怔,冷静分析:“只是这样扦插,可能种不活。”
“没关系。”
“旁边还有棵桃树遮阳,获得的阳光也很少。”
“会活的。”
“就算根长出来……”
陆压说的那些东西都太啰嗦了,孔宣甩了他一个白眼:“你啰嗦了。”
孔雀大王说能活就是能活。
孔宣叉着腰,一脸得意地扬起脸,这一瞬间他似乎无所不能,没有人可以让他低头或者屈服。
他是如此笃定、自傲。
以至于陆压又怔了怔,这一次他忍不住弯起唇角,一直冷凝着的眉眼松懈下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消去了那冷凝与严酷,陆压其实也才只有二十多岁,优越的眉眼总算从被冻结起来的冷峻中展露出它的优越之处。
“看来院子里要有两棵树了。”
养一棵树要很久的时间,要考虑得很多。
但好在,院子里也从一个人增加到了两个人。
陆压埋尸回到厨房的时候已经是两点钟了,孔宣依旧神采奕奕,甚至搬了一个凳子,目光灼灼地等待着自己的夜宵。
想到之前陆压的手艺,口水就忍不住从嘴角流出,他吸溜吸溜口水,忍不住地探头探脑。
陆压将大骨拆开剁碎,按照孔宣说的,把皮放火上撩了一遍,把碳化的外皮剥了,剁成一块一块的。
按照铁锅炖的做法,他准备了玉米、土豆和白天剩下的白菜、豆角。
准备好的肉冷水下锅焯水,煮到水开捞出肉滤水。
热锅倒肉在锅里熬出一点猪油,放入葱姜蒜煸炒香味,加入八角、桂皮、香叶煸香,再倒入排骨入锅,加入料酒调味,老抽上色。
再加几勺黄豆酱,炒出酱香味时,肉也上了漂亮的深色,水灌入锅大火炖煮。
另一个锅倒入油,加上各种蔬菜稍微炒熟,等炖锅里的肉炖好,加入盐、蚝油、生抽、白砂糖,等味道稍微过咸的时候,依次铺入蔬菜和清水大火焖煮。
在这个期间,孔宣忍不住探头,趁着陆压转身的空隙一点不怕烫地捞起一块肉先吞进了嘴巴。
等陆压转过头,就看到他腮帮子鼓鼓的,眼神明显闪躲,无疑十分心虚。
大厨陆压咳嗽一声,还没等他开始发作,孔宣先忍不住唔唔地反驳起来。
嘴巴里的肉滚了滚,忍不住往外掉,孔宣“唔”了一声,连忙捂住嘴巴,腮帮子咀嚼着,努力地往下咽,又被烫得正着,只能瞪圆了眼睛,一脸宁死不屈地瞪着陆压。
像是一只张扬起翅膀还恐吓不明白的毛茸茸大鸟,稀里糊涂地就被人捉住了弱点。
陆压有点无奈:“不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