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早已经习惯了有一只小鸟拽着他的衣摆袍袖蹿上蹿下,十分自然地伸手托住了沈啾啾。
沈啾啾扭头呸地一下松开裴度的衣袖,愤怒的小眼神直勾勾盯着裴度。
裴度被沈啾啾看的难得生出几分不自在,低声解释:“只是寻常的熏香,略有宁神之效,于身体无碍的。”
沈啾啾这才收回自己张开的翅膀,拢回身侧。
裴度托着小鸟的手恰好是右手,也是白日捏碎茶盏割伤,此时缠着绷带的那只手。
沈啾啾默默移动自己,小鸟爪劈叉避开绷带,在靠近裴度手腕的地方站定,低下头,用脑袋轻轻蹭了蹭裴度缠着绷带的手心。
裴度弯了弯唇角,声音柔和下来:“小伤口,没事的。”
沈啾啾哼唧了一声。
就算一定要用这种方法保持清醒,用匕首划不行吗!
茶杯的裂口那么钝,怎么想都知道划开的时候会更痛,伤口创面也更大,流血更多,说不定伤口里面还钻进去小瓷片什么的了。
沈啾啾其实很想问裴度这样的方法是不是真的有用,裴度是不是真的知道他表达了什么,但下意识的,沈啾啾知道,他不能问。
倘若裴度真的懂了,那么……
他不问,裴度不答,心照不宣才最安全。
但也正因为不能互通有无,所以沈啾啾不能把所有的期望都压在裴度身上。
如果裴度对这件事十拿九稳,一定会让沈啾啾放心,但他没有这么说。
想到之前裴度让他比划了两次的要求,沈啾啾几乎是立刻就想到自己被抹去的属于沈溪年的记忆。
有没有可能,裴度在猜到一些剧情的时候,也会和之前的他一样,被抹去记忆?
所以裴度第二次才会用那种极端的方法。
如果是这样,世界意识能抹去裴度的一次记忆,肯定就有第二次。
沈啾啾的鸟喙轻啄了下裴度的大拇指:“啾啾。”
别担心,有啾啾在!
大概是小鸟的本能作祟,沈啾啾看着裴度手上的绷带结总觉得嘴痒,忍不住就想伸嘴过去叨两口。
于是裴度一边斟茶,一边看着沈啾啾和他手上的绷带较劲。
过了一会儿,沈啾啾反应过来了,在裴度放下茶杯的时候展开翅膀阻止了裴度的动作。
“啾啾啾,啾啾啾?”
大晚上的喝什么茶啊!
不睡觉了吗?
“啾啾啾啾啾?”
咱们什么时候睡觉?
裴度表情微僵:“……不急。”
沈啾啾看出裴度的拖延,人模人样地叹了口气,小鸟爪抵在裴度的虎口间,用翅膀轻轻抚摸裴度的手腕。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怎么能讳疾忌医呢?
虽然不知道沈啾啾具体说了什么,但却能领会小鸟大致意思的裴度:“。”
裴度决定开诚布公,同小鸟商量一下床榻间的约法三章。
那支小鸟毛笔被放在书房,裴度也不想临睡前让沈啾啾弄脏脚爪,便另外倒了一杯茶水,将沈啾啾放在茶杯边。
“溪年,你毕竟……”裴度顿了顿,像是在仔细斟酌语句,但最后还是掠过了后半句,直接道,“你我不好过于亲密。”
沈啾啾默默朝着裴度展示自己鸟羽整齐排列的翅膀。
他都是小鸟了,还要在乎这些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