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醒来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
他僵硬着身体,抿着唇瓣,手伸进自己被扯得有些松散的里衣衣襟,从里面掏出了一只焐得暖烘烘的小鸟团子。
沈啾啾乖乖窝在裴度手里,见裴度醒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而是没精打采地啾了一声,又蔫巴巴地把小鸟脑袋耷拉下来了。
裴度缓了缓,努力让自己忽视醒过来时心口陌生柔软的触感,检查了一下小鸟团子,确定没有被他压伤后,这才将沈啾啾放在枕边安全的位置,坐起身整理里衣。
沈啾啾像是小鸡一样拢了翅膀窝在枕头边上,裴度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就见这平日里最是精神活泼的小鸟团子,正用鸟喙怼着软枕边缘的刺绣用力叨。
“怎么了?”裴度确定沈啾啾今日的确反常。
沈啾啾站起来,一副想张嘴说话又说不出人话的郁闷,鸟爪在床单上划拉着抓出皱巴巴的痕迹,最终只低低啾了一声。
和他猜想的没错,隋子明的确就是死在那场山里的劫银计划里。
镇国侯府的确是不足为惧,但这笔银两数额庞大,又是白拿,吴王一党猜到这其中有诈,肯定有其他势力也盯上了这笔银子。
身为吴王世子的龙傲天男主正好到了年龄,这件事就恰好成了吴王锻炼儿子,想让儿子见见血开开眼的磨刀石。
隋子明很厉害,不仅仅是在同龄人中,他今年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在军中一呼百应,足以见得隋子明本身的武力和手段。
但偏偏……他对上的,是原书里金手指开满,顺风顺水总有高人相助的龙傲天男主。
沈啾啾看了看自己的小鸟爪和短翅膀。
过去的那十几年间,沈溪年做了无数的努力,无比确定关于原书剧情的事,是不可能说出也不可能写出的。
而现在,沈溪年变成了沈啾啾,无形中的桎梏就更多了。
当然,他是可以将那些只有他自己懂得的密码教给裴度,但沈啾啾却不敢保证,一旦有其他人学会了密码,能够看懂剧情后,这些沈溪年曾经想方设法留下的痕迹是不是还能保存。
万一那些梦也不见了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和裴度贴贴睡觉后,他可以做梦梦到以前的记忆,但这些记忆很显然非常重要且有用。
沈啾啾在昨晚入梦过后,就有了怀疑。
既然当初的沈溪年知道母亲会有一劫,还那么在意这件事,就不可能什么都没做。
但偏偏在母亲谢惊棠失踪后,他却放下金陵里关于谢家的商铺产业,跟着镇国侯府的人北上京城。
失踪。
沈啾啾忽然就对这个词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个词代表了未知,却也代表了无限的希望。
镇国侯府如今这么缺钱,那么母亲的田产铺子很可能并没有落入他那个便宜父亲手里,是被母亲或是沈溪年提前转移或另做安排了。
母亲的剧情显然是被改变了,那么沈啾啾觉得,隋子明的死也一定有可以改变的方法。
这其中绝对是有漏洞可以钻的。
沈啾啾想到这里,立刻打起精神,深深呼吸,鼓起小胸脯,朝着窗外拉长语调大声开嗓。
“啾——啾啾——!!”
换好衣服,刚洗漱完的裴度看向朝着窗外天空像是在挑衅什么的小鸟团子,挥手示意婢女退下。
沈啾啾骂完贼老天,一改刚才蔫巴巴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裴度走过来,身后仿佛燃烧着奋斗的小火苗。
裴度:“。”
这架势他熟悉,之前沈啾啾第一次夜袭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气场。
裴度决定今天和小鸟团子稍微保持一下安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