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芷安走进棋牌室的时候,一眼便看见最大的那张牌桌上程起云和钟旻分别坐在两侧,周围围着一圈人,程序东充当荷官,正在发牌。
昨日海上狂风暴雨,今天雨倒是停了,随行的船员已经在清洁甲板。只是天还是阴阴的,天气不佳,游轮掉头返航,站在船上并不能很清晰地感受到船身的推进,越过窗户才能看见海面上翻出的白色波纹。
张开翅膀的海鸥在窗边一掠而过。
灰调的光线透过玻璃透射在何芷安身上,毛衣吸收了光线,显得更加柔软。堆叠的领口掩住了脖颈,今天天气冷,他的下巴小半藏进了衣领里。
光线与毛衣的颜色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英国也很潮湿,何芷安更适应现在这种天气。他较其他人更浅一些的眉毛和眼珠在这种氛围下显出奇异的色彩,仿佛是在雪纸上淡淡扫了两笔铅灰,棕色的眼珠清透如同玻璃柜里陈列的朗姆酒,只是不能饮用。
他双手插兜,很慢地走进来,步伐十足矜贵。
齐诚先看见他,招呼一声,随即一圈二代都转头看他。程起云和钟旻也转头。
这样多的视线望过来,何芷安坦然接受,他的目光径直越过旁人投注在程起云身上,那视线顷刻升温,像燃着火。
原本挨着程起云站着的林女士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
但何芷安并非在意这个,他走不动了。
牛仔裤摩擦着他的大腿,那感受痛痒难言,他一路走到这里来,承受极大折磨。程起云居然扔下他在打牌,简直不是东西。
“安安。”
还好程起云知道开口:“到我这里来?”
何芷安还在生气:“不要。”
程起云便叫服务生拿了软垫和毯子,放置在沙发上,让何芷安坐到那里去。
一群人看看那软垫,再看看步履明显比平时慢的何芷安,再看看淡然摸牌的程起云,不约而同交换视线。
在何芷安将自己团进毯子里后,心照不宣的打趣声就响起。
“小安,昨天累吗?”
“啊?”
“看你走路都为难,云哥是不是凶你了。”
“。。。。。。能看出来啊?”
“这谁看不出来!你这样子跟坐月子似的!”
“哈哈哈,别说了,小安脸红了。”
“我是在生气。”
有人便转向程起云:“云哥,这种事也不能太过分,看我们小安都生气了。”
也有人说:“是啊是啊,到时候下不来床发火,还不是得你哄。”
何芷安听着这些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们说的似乎也没有错。迷茫中,钟旻的视线落过来,捕捉到他的眼神。
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后,钟旻莫名笑了。
“莉莉,起云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如果是我,现在会抱你坐在我的腿上。”
莉莉这个称呼引起众人的好奇,其他人问,钟旻也就说了。除了程序东,没有多少人知道钟旻初中来南都待过一段时间,还与程起云、何芷安同校。
“他当时给球队喊加油的架势,比我们的拉拉队更起劲。”
“这样啊。。。。。。”
一群人应和,视线不由又转到程起云那里去。
程起云却没有回应钟旻话的意思,只是偏头问何芷安。
“你坐在我的腿上,会不会痛?”
“你说呢!”
“我说应该也不会很痛。”
“。。。。。。很痛的好不好,你到底心不心疼我?”
他们若无旁人地对话两回,程起云扬起唇角,很无奈似的,从牌桌起身走到何芷安身前。
他弯下腰,新换的这身衣服是程序东为他找的,并不合身,凑合能穿而已。因此肩线和腰身都勾勒得很清晰,俯身时肩背线条绷紧,仅仅是注视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