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覆盖了天空,狂风骤雨不停歇,暴雨在甲板上撞击出如雷似的沉闷响声。
雨幕如织横扫天地,海面起雾了般蒙蒙,船舱内就是拉开了窗帘也是昏黑的,涛浪翻滚不歇。
昨夜何芷安和钟旻先离席后,众人在甲板上闹到夜深才歇,且有的回房还要与床伴厮混一通。白日船内的公共游乐区域没什么人,基本都窝在船内睡觉了,叫餐也是要送到房间里。
何芷安不一样,他昨晚很早就和钟旻分开,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不过,原本是打算叫他和顾卫、莎拉一行培养感情,所以他的房间被安排在钟旻现下所在套房的隔壁,顾卫他们不来,他反而和钟旻成邻居了。
他昨晚好忐忑,也好难过。回到房间心里七上八下那么一会儿,最终选择埋在被子里悄悄给程起云打出了电话。
结果通话那头传来的还是: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
何芷安一下子坐了起来,一时搞不懂是旁边的钟旻未卜先知、或是发了神经,又开了信号屏蔽器,还是程起云真的去没有信号的地方忙了。
要是谈一些商业机密内容的话,有些会议室确实会没有信号的。
何芷安干巴巴地坐了一会儿,又萎靡地滑进床褥中了。他抱着被子翻了身,刚想再掉两滴眼泪,脑子却莫名出现钟旻用手抹自己脸的画面,一瞬间就没了忧郁的感伤。赶蚊子似的用手在脸前挥了挥,他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然而,早起时又碰上钟旻,对方冲他笑了笑,何芷安也只好礼貌性地笑一下。
之后,还礼貌性的一起吃过了早午饭(已经10点了,两餐并成一餐),又和餐厅遇见的两个二代一起去娱乐室搓麻将——一直到下午3、4点,大家都陆续起了,船上才重新热闹起来。
程序东昨晚陪到了最后,今天倒是有心想早起监视何钟两人的状况,还特地调了闹钟。然而,5个闹钟没叫他起来,反而让他在睡梦中把手机砸烂了。
起来,手机已经不能用了,他悲伤欲绝,也没带备用机,真怕这档口程起云给自己打了电话他没接着。
我下了船还能活着吧?程序东惨淡地想。
找到何芷安后,他避开旁边的钟旻,拐弯抹角地问何芷安程起云有没有打来电话,戳到了何芷安的痛处,得来冷淡的一句。
“他在没信号的地方,联系不上。”
程序东一时没品出何芷安话里的不痛快,只为自己的幸运松了口气——看来堂哥是不会给自己打电话了!
何芷安见他一脸庆幸,没有要和自己共情的意思,一转身回了麻将桌,也不理他了。
轮船已经驶入了公海区域,滔滔不绝的大雨,船长暂时没继续行船,停在了一处没有暗礁的海面上。甲板被雨水浸成了深棕色,室外活动进行不了,众人拥着程序东起哄,要他开放室内的宴会厅,办个舞会。
后来有人嫌弃单纯的舞会没意思,要做变装舞会。但大家上船没有带合适的衣服,在大海上又没有人可以给他们送,程序东在库房里翻出几箱面具,决定晚上开假面舞会。
箱子送往各个房间让他们自己挑,何芷安选了个宝石绿带长黑羽的。
虽然光凭身形也能将彼此认个大差不差,但基于对舞会的尊重和兴奋,基本所有人还是在房间中窝到了舞会开始时间才出门。
这回许多人穿了西装,女性们大半换了长裙,裙上碎钻、嵌着宝石的袖扣、金银表带在水晶吊灯下折射出灿彩的光。何芷安也换了身休闲西服,西服是冷灰的,敞开的外套下是雪白的丝绸质地v领开衫。
他戴着的面具设计有趣,长长的黑羽不是向上的,反而是嵌在面具右下方的位置,向下垂落。柔软的羽毛在半空弯出个弧度,尾端恰好点在他露出的锁骨上,倒像是刻意指引着别人去往他衣领里望。
大概是不想让声音将自己的身份暴露,男男女女都压着嗓子说话。。。。。。一时之间,衣香鬓影,裙摆与暗香随慢摇流转,舞伴们贴面交流,真有些迷离暧昧氤氲。
何芷安和“陌生”女郎跳了一支舞,舞曲一个挑高的调子过后,霎时换了新的。明朗活泼的间奏催促着宾客们交换舞伴,忽明忽暗的灯光中,何芷安手中女郎的手牛乳般流走,他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握住了。
骨节分明,带有养尊处优的柔软触感,唯独虎口发硬,有着粗糙的茧痕。
对方一身黑色西装,身姿笔挺健壮,同样纯黑的面具遮住了他上半张脸,火焰纹点缀其上,金红色的线条与黑色碰撞出一种冲击性。
光线暗下来,新舞曲曲调低回婉转、缠绵悱恻,有着情人间拉扯的若即若离意味。男人踩着节奏靠近他,手掌兜住他的后腰,何芷安被迫跳起女步,顺应音乐同他一起旋转,几乎依偎进他胸膛。
“我第一次注意到你的时候,你在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