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时间丹咎宫还未修好,寝殿塌陷半边,恰逢外面狂风大作,呼呼往里灌雨。
乌令禅将偏殿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扛了回来,可雨太大,尘赦模样的墨人一碰雨,被淋得面目狰狞,活像要吃小孩。
乌令禅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望着那五官扭曲的墨人,委屈和愤怒再次席卷而来,忽然就将手中写满「尘」的厚厚一沓纸全都扔了出去。
“我不是讨厌!我是恨!‘恨’用昆拂语怎么说?!”
乌令禅有种吵架没发挥好的恼恨,一边擦眼泪一边往唯一幸存的床榻上一扑,脸闷在枕上,声音瓮声瓮气,练习:“我黑你!我很你……”
……好像这样就能找回气势。
玄香凝墨化形,将尘赦模样的墨人收拢成一滴墨点没入发中:“小时候都没见你哭过,长大了反倒有出息了——起来。”
乌令禅瘪着嘴坐起来,鼻尖眼眶微红,泪痕还未干。
玄香给他擦眼泪:“我之前劝你什么来着,离尘赦远一些,你非不听……”
乌令禅眼圈通红地瞪他:“我现在要安慰,要人和我一起痛斥尘赦,不需要数落,也不需要你放马后炮!”
“怪谁?”玄香说,“你早听我的炮,不就没这档子事了?”
“我也恨你!”
好不容易费尽心力搞来个礼物却被弃之敝履,是个人都会觉得委屈,更何况自封为世界中心天运之子的乌天骄。
乌令禅咽不下这口气,挣扎着就要爬起来,重新画一副尘赦的画,拿墨人出气。
玄香哭笑不得,强行将他按在榻上。
“行了,别扑腾了,当务之急还是先调息休养。”
乌令禅不高兴地坐在榻上,盘膝掐诀准备入定。
玄香坐在一边为他护法。
好一会,乌令禅忽然闷闷地说:“我不喜欢他了。”
玄香:“嗯。”
“明日丰羽小斋我拿了甲,也不给他看了。”
玄香:“…………”
“很硬气。”玄香说,“如果你连丰羽小斋都不去,会不会更硬气些?”
“也是。”乌令禅振奋起来,“我要逃课,再也不听他的话了!”
玄香:“……”
“入定。”
“哦!”
玄香闭着眸吸取今日所吞噬的魔兽内丹。
还不到半刻钟,忽地感觉腿上一重。
乌令禅掐诀入定操控灵力在经脉运转,只是今日魔炁入体又伤了丹田,还未运转一个小周天便倒头一栽,昏睡过去。
玄香注视着乌令禅苍白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他将人扶着放在枕上,正要帮他疗伤,远处漫天大雨中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玄香眉头轻轻蹙起。
乌令禅浑浑噩噩,经脉、丹田的钝痛一寸寸泛上,好似凌迟一般,搅和得他在昏睡时也不消停。
“困困……”
梦中有人唤他。
迷茫睁开眼睛,层层叠叠的丹枫叶蔓延到脚下,漫天蛛网被狂风吹拂着发出铮铮的沉闷声。
乌困困没来由地心生畏惧,两只爪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声音哽咽。
“阿兄,阿兄我们一起走、走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