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骨与墙壁激烈碰撞的闷响声刚响,蓄积全身撞墙欲死的梁凯身体就被透明的丝线拉扯着后仰。
但即使宗婳动作极快,梁凯的头骨依然发出开裂的脆响,鲜血迸溅。
他奋力挣扎着嘶吼:“放开我,放开我!你,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鲜血流了满脸,他的神情恍若癫狂,像是有极可怕的事即将发生。
宗婳拉扯着丝线的手分毫不动,视线在梁凯脸上转过一圈,然后语调温和的问:“钟声代表什么意思?让你绝望的事是什么?”
梁凯是求生欲极强的人,这也是她方才用以挟制梁凯的东西,但现在,某件他们没有察觉、只有梁凯感知到的已发生事件让梁凯绝望到自戕。
“让我死!让我死!”梁凯哀嚎着,根本听不进她的话,被鲜血糊满的脸上满是绝望与狰狞,“我不会,不会让她得逞的!”
他癫狂极了,即使被透明的丝线拉扯着,也拼命挣扎着要去撞墙。
——死意已绝!
宗婳指尖勾动,数条透明丝线窜入梁凯体内,委顿在地上的梁凯瞬间被提拉着站起。
像是破烂的木偶骤然被主人提起线,疯狂左右转动挣扎的头颅被固定住,颤抖的瞳仁被迫对上一双平静到冷酷的眼睛。
但那双眼睛的主人是微笑着的,她叫他:“梁先生。”
语气轻柔极了,她说:“死亡同生存是等价的,要获得死亡的权利,您得付出同等的报酬。”
梁凯被鲜血染红的脸颊上不由自主的凝聚出恐惧,他发灰的嘴唇哆嗦着,牙关咔哒咔哒的颤抖。
不能死吗?
没有权利死吗?
她在说什么?她在说什么!
他用力挣扎起来,想挣脱那些线,但他的四肢分毫不动。
他想咬下自己的舌头,但齿关紧闭,半分不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梁凯的恐慌越来越大。此刻他混沌的脑子里无比清醒的意识到——他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了,那个女人握住了他的死亡。
没有时间了,来不及了,他必须要死,那个东西很快就出来了!
可是他没有死亡的权利,怎么办?怎么办呢?
他又开始流泪,像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又焦急又无助。
被染血睫毛切割的有些破碎的视线里,他看见那张鲜花一样美丽的面孔上凝着最温和、最慈悲的笑。
她抬起手,轻柔的擦掉他眼角的血迹,说:“别怕。”
“别急。”
“我有办法。”
梁凯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瞬间明亮。
然后他听见她循循善诱的问:“钟声让您如此惊惧痛苦,您想解脱的,是吗?”
如被蛊惑,梁凯嘴唇开合,无声的挤出“是”的口型。
于是宗婳脸上的笑意更深,她说:“为此,您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是吗?”
上下牙齿无力的磕出“咯”音,梁凯像被海妖蛊惑的将死渔民,他惶急的说:“是。”
宗婳就慈悲的说:“那么,我需要您支付三个问题的答案作为报酬,您愿意吗?”
梁凯被数根丝线提吊着站在她身前,不知何时恢复活动能力的头颅迫不及待的上下点动。
方才还难以开合分毫的嘴唇轻而易举的张开,声音嘶哑:“愿意,我愿意!”
宗婳就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问:“姜文玉骗了你什么?”
“一切。”梁凯哽咽着,控诉似的说:“所有一切,她一直在撒谎,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我要来不及了……三更过半,结局已定,都来不及了。”
梁凯刚才那一撞,已经让他受了重伤,此时神志都有些不清晰,只本能的颠三倒四的控诉着姜文玉做过的事,反反复复。
宗婳自动过滤掉了那些癫狂的废话,捕捉到了话里的关键信息点,然后竖起第二根手指,继续问:“那么,为什么要杀死姜文玉?”
梁凯身体抽搐了下,情绪突然激动起来,说:“因为她要带着大恐怖降临,她养着我,用我做媒介……阴阳倒转,混沌天成,怪物丛生,人欲,人欲……无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