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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他像是终于想到该说什么一样，说：“还有一件东西没给你。”

宗婳配合的问：“什么？”

程知礼突然毫无预兆的伸出手，抱住了她。

宗婳猝不及防的被他揽住后肩，因着那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脚下意识的往前挪了两步，一下就挨上了那具温热的人类躯体。

他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极快，呼吸炙热的喷洒在她耳侧。

经年未与人如此近距离接触的宗婳像是呆住了，只觉他身上的气息熟悉又陌生。

像是许多年前，在榕花树上晒着太阳刻木雕的程愚身上沾染上的那种浅淡的味道，是宗婳在旧日岁月里反复嗅闻过的味道，只需些许相似，就能勾的宗婳自愿沉醉不醒。

可相似归相似，宗婳不会弄错，所以她本能的、像被烫到了一样伸手推开。

程知礼加大了箍住她后背的力道，半点没松开，声音里压着他自己都惊心的不容置疑：“被丢弃的心脏重新回到主人的胸腔，会有点重，有点痛。”

“但那是正常的。”

这样自作主张的话似乎终于触怒了向来波澜不惊的掌技人，白皙的手指捏住他的脖颈，将他一把推了出去。

在他退开的瞬间，宗婳捂着胸口微微弯腰，浑身过电也似颤栗着。

阔别三千年的心脏重新落入胸腔，落地生根，迅速连接上其他血管，尽职尽责的“怦怦怦”跳动起来。

而在这要仿佛要震碎她鼓膜的跳动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另一道细微的熟悉心跳声。

“呃……”

宗婳整个人像是被血管里骤然炙热起来的鲜血烫到了，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恨不能就地死去，眼前阵阵发黑。

“我曾看见你死在海啸般的恶言下。现在，我看见那颗心脏上的血字消融。”

“你会与想念的人重逢，在这颗心脏上的血字彻底消失之时，在你睁开洞察的慧眼时。”

“时间到了，”程知礼的声音仿佛极近又仿佛极远，她听不太清，也看不太清，“我要走了。”

“我缺了一块，所以找不到我们的渊源。”

“但我已经找到那一块的线索了。”

沉默了会儿，那声音又说：“很高兴见到你，宗婳。”

“再见，宗婳。”

……

“宗婳。”

“宗婳？”

“宗婳，我们会在不久的将来重逢。”

面容模糊的人影隐在一团光晕里，平静的叫她的名字。

稚嫩的少年音一点点成熟，仿佛一夕间就从十三四的少年成长到他二十四五的青年。

什么都看不清，只有那一双眼睛从通透的翡翠色逐渐转为深邃的黑色，又慢慢弯起，重新被翡翠色覆盖。

程愚。

阿愚。

宗婳倏然睁开眼睛，然后眼角被大亮的光线刺了一下，她本能的抬手遮眼。

片刻后，遮住眼睛的手指蜷缩了下。

暖的，她想，阳光是暖的。

胸腔里的心脏“怦、怦、怦”的规律跳动，鲜活极了。

想起那个未知神明的话，宗婳想，果然，她得到了一颗心脏。

一颗千疮百孔的、被她送给别人的心脏。

那个真人版大偶人，真的是被记忆碎片影响太深了，才这么执着要将这颗心脏放回她的胸腔。

不，或许不止是影响，而是侵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