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着他,语气温柔道:“那爷你试试,看寝衣可合身?若是不合适,我也好改改。”
不合身才有鬼呢,她亲自量的尺寸,这厮趁着她量体时,恨不得脱干净了叫她瞧瞧。她还没开口,便脱尽了上衣,蜂腰猿臂,薄肌恰到好处,果然养眼,只是不要脸了些。
“你过来伺候爷更衣。”双手抱臂,冲着苏禾一抬下巴,“别躲懒。”
月明如昼,夜色朦胧,室内却是烛火通明,苏禾看着大爷一般支使她的庄引鹤,心里升起了些许烦躁,今儿逛的是高兴,可她也累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禾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很柔顺的替庄引鹤宽衣又换上了寝衣,这才柔声道:“很合身,爷可要换下来?”
“不必,我套上外衫就是了。”一来一回的,也是麻烦,秦嬷嬷见两位主子一直在屋里,忍不住担心,叩门道:“爷,姑娘,时辰不早了。”
苏禾瞬间意会道嬷嬷的意思,俯身行礼道:“爷,那你早些回前院歇下吧。今儿逛的太久了,晚上叫来福儿给你打盆热水泡个脚。”
“可见是越发懂事了,还学会关心人了。”庄引鹤满意的捏了一把苏禾的脸颊,才叫秦嬷嬷进来抱着他换下的衣物一并回了前院。
“大力、秋桂,你们进来一下。”
“是,姑娘。”
“可将我的话带到了?王姐姐怎么说?还有话本子呢?拿来我瞧瞧?”苏禾身体乏累,但是脑子实在有些兴奋,一股脑的将话都问了出来。
“带到了,王小娘子说,花容姑娘如今出门都带着面纱还有帷帽,她们相处的不错,偶尔也可闲聊几句。还说姑娘若是有事,尽管找她,不必非要等到她完婚。话本子一直捂在大力怀里呢!”秋桂一气将话吐个干净,又笑着推着大力站到苏禾面前。
“辛苦二位了,话本子没叫来喜儿看到吧?”苏禾拉着她们二人的手,颇有些俏皮的眨眨眼。
“我们说是姑娘练字的纸不够了,想着顺路买些,叫来喜儿在门口等着,没叫他瞧见。”大力将怀中的两本话本子拿了出来,递到了苏禾面前。
“对了,钱可够?你们又买纸又买话本子的,我再给你们拿些银子。”
“没买纸,奴又说不晓得姑娘平日里用什么样子的纸张练字,不敢胡乱买。”秋桂一把拉住了要
起身的苏禾,满脸笑意的回道。
她自跟在苏禾身边,成了院子的一等大丫鬟,月例银子涨了不说,原本几个爱同她掐尖要强的丫鬟也不敢吭声了,见了她,一口一个姐姐,伏低做小的模样,叫她心里舒爽!就是给姑娘花些银子,她也愿意!
"那就好,秋桂姑娘现在很有些急智嘛!大力如今也愈发聪明了!"苏禾故意吊着眼角,打趣道。
两人齐齐行礼道:“都是姑娘调教的好,多谢姑娘。”
三人在外间笑成一团,秋桂到底是秦嬷嬷调教出来的,玩笑两句,又正色道:“奴吩咐了人在耳房备了水,姑娘今儿在夜市里逛了许久,定是出汗了,不如洗漱一番?”
“好。”苏禾起身进了内室,将话本子放在了床头。等她回到床榻上时,认真翻看了一遍,有许多字还是不认识,又很难依据上下行文来猜解其中意思,因为她还不会断句。
苏禾恨不得三更眠五更起,秦嬷嬷起初不觉,待发现苏禾房中蜡烛消耗过快,这才回禀了庄引鹤。
庄引鹤只道:“读书一事,贵在持之以恒;你现在才开始进学,月余便学完了启蒙读物,可见是个聪慧的。不过你到底不是男儿家,无需科举,若是为此熬坏了眼睛,得不偿失。”
自此之后,苏禾也不起早贪黑,只平日里学的更加用心,庄引鹤酌情又给她加上了《论语》、《孟子》,待到这本两也通读完,已经到了王猛女的婚期。
苏禾一早便吩咐了大力那日前去观礼,回来好说与她听。
……
王家虽挑剔入赘人选许久,但绝不是刻薄之人。张大于八月中旬便退了房,带着女儿一起住进了王家肉铺后院,而王猛女则于张大郎君住进来的前两日去了外祖家。
等到正日子这天,张大郎君从王家肉铺出门,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吹吹打打好不热闹,一行人就这么朝着王婆子的娘家出发,待接了新人回来,一样的“跨马鞍”、“过平秤”热热闹闹到黄昏时分,这才双双拜了天地、高堂。
王家舍了银子,故而席面办的很是风光,难免有眼馋心热的,顾不得人家新婚好日子,张口酸道:“哼,招个刽子手,也不嫌晦气,还弄得这么张扬,真是有点银子狂的没边了!”
这说酸话的婆子一早就打过王猛女的主意,只可惜,她那宝贝儿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看见杀猪的场面,当即就软了腿脚,实在不争气,王屠夫头一个就没瞧中。
旁人吃席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垂着半拉眼皮,语气里颇有些嘲讽:“我说林婆子,这席面上也没陈醋,你在这倒什么酸呢?人家的大喜日子,你要是瞧不上,来这作甚?人家办的风光,那是人家有本事。又没叫你掏银子,你那点随礼,连这碟子猪皮冻都吃不上。”
那妇人只觉得被挤兑的有些没面子,还要争辩时,席面上其余人也挤兑了几句,王家做买卖一向大方,要是买的多,偶尔添些搭头,这街巷多少人都受过惠。
“吃吧,这样的好席面,还堵不住你的嘴不成?”
“王家丫头终于成家了,这才好呢,我看那新郎官一副好身板,将来也能帮衬这顶门立户,再生几个儿子,这门户也就立住了。”
“可不是,我看张大那个小闺女也懂事,将来也能帮着照顾弟弟们。”
那妇人见众人都聊开了,也没人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也就讪讪的闭嘴,便埋头吃着,只夹肉菜,好似这辈子没吃过一般。
其余人四目相对时,都撇嘴一笑,眼中满是嫌弃,便是家中肉菜一月不过几顿,但也没有在外这样丢脸的。
大力讨了一杯酒水,又在新房陪了一会新娘,便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