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之距,身旁人的呼吸几乎可与她缠绵。
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气息,如同羽毛般搔动她的心尖。
游星海并未扭头,只敢用余光偷偷收集些许无法直视的光亮:“怎么,怕了吗?”
“呵,我会怕?”
文筱月被轻而易举地激起情绪,让也不让了,直接上手弹了起来。
游星海垂下眼睑,瞟了一眼两人几乎相靠的手臂,心如同空中飞人般被吊起。
奇怪……
她迷迷糊糊地按下了琴键,意识却没有刚刚独奏时来得清明,像是喝醉般半梦半醒。
乐声一开始并不合调,只能一点一点去适应对方的节奏,像是两颗截然不同的心小心翼翼地靠近。
随着韵律逐渐合拍,漂泊不定的心思终于逐渐回到正轨,找到了彼此的默契,全身心地享受起这一刻。
沉浸在合奏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空荡荡的音乐教室正在逐渐瓦解,变成一片虚无。
漆黑的世界因乐声而有了光彩,群星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精灵们交握双手,围绕着两人翩翩起舞,洒下一地的梦幻。
调皮的仙子用彩墨为她们画上披肩,一个是深蓝色的夜空绘以繁星,一个是洁白无垠的云层飘着花朵。
披肩随着韵律的变幻自由飘游,忽而如旗帜般猎猎作响,忽而如纸片般轻微抖动。
当节奏上升到顶峰时,无数的生灵蹦蹦跳跳地到来,泡泡瘫在游星海的脑袋,松鼠跳上文筱月的肩膀,兔子与松鼠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乐器,跟着旋律摇摆。
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乐声逐渐低沉,余音在宇宙深处回响,游星海的睫毛扑扇扑扇,忽而抬起头来,无边无际的星空正在逆向旋转。
啊。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个多么美丽的幻梦。
曾经无数次躺在病床上,聆听耳边机器的滴答声,注视空无一物的天花板发呆时,她曾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现在也算是,实现了吗?
她稍稍侧头,注视文筱月聚精会神的侧颜。
心里有什么,似乎悄然盛开。
。
文筱月行走在沧海中,毫无目的地行走。
遥远的天那头,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遥遥地朝她挥手。
她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非她不可的家人,有谁会执着地在远方等着她呢?
虽然理智这样述说着,但喷涌欲出的感情却让她本能地朝那人奔去——
每一次奔跑带起飞溅的浪花,宛如海豚轻盈地跃出海面。
跳啊跳啊,终于凌空跃起——
“!”
文筱月猛地睁开眼睛。
在意识回归大脑之前,她看到了寻常的天花板、用于遮挡视线的床帘、侯立在床边的医疗仪器。
她沉默了半晌,终于想起自己正躺在医务室。
她被人陷害,感冒发烧,意识不清。断断续续的记忆告诉她,是游星海与付冬雪将她送到了医务室。
文筱月撕下额头的退烧贴,不久前还滚烫的脸颊已经散下了许多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