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在陆允宿舍躺几个小时,好巧不巧感冒更严重了,鼻子通不上气,连带着嗓子也哑了,陆允给她接了杯热水,忧心道:“一会的审讯你扛得住?”
“我不去了,你上吧。”月拂端起杯子用水蒸气蒸自己,有意放弃左思思的审讯。
“你把信息同步给我,需要注意的细节耳麦里告知。”陆允翻开笔记本,很自然的开抽屉拿了把巧克力出来。
巧克力躺在她俩正中间,双双愣住了。本能的习惯是可怕又尴尬的存在,曾经甜蜜的象征,如今苦涩地横在两人中间。
“你早上没吃,最好垫一下。”陆允缓解尴尬。
月拂笑着问:*“我能吃几颗?”
“想吃几颗都行。”陆允从笔筒抽出一只笔,再次和月拂开始合作。
月拂拿了颗小的,含在嘴里,巧克力独有的油润口感泛开,她尝不出味道,含着一块有香味没味道的糖,在此刻,她很想要尝出一点甜。
“左思思有点表演型人格,她会根据问题表演不同的状态,她不在乎回答与前面的描述之间的错漏百出,说明她一次只能解决一个问题,不具备复杂的逻辑能力,你可以用一个问题在前后不同的语境问她,回答的结果会不一样。”月拂鼻塞鼻音很重,嗓子又带着点哑,“跟她探讨过失还是故意杀人并不重要,技术支队会下结论,她杀蒋厉的动机才是重点。”
陆允抽屉里有上次丁瑛买的药,她拿出一包冲剂,起身到饮水机前又拿了个纸杯,撕开冲剂包装,“审讯重点该放在她去蒋厉前,消失的那一晚?”
“对,不过,她不会说。”月拂放心大胆的盯着窗边背景,陆允的肩膀永远直挺挺,高大坚实,有令人心安的味道。
褐色颗粒被热水冲开,化成深褐色的药汤,陆允加了点冷水进去,温度调的将将好,半杯多一点,边缘飘着几块细细白白的泡沫,冲剂和热水齐平放在月拂面前。
陆允没让她喝,只是端到眼前,再度拿起笔,说:“在左思思面前唱红脸没用。”
月拂端起感冒冲剂,“确实,她连坐牢都不怕。”
“她怕什么?”陆允盯着月拂手里的杯子,她不喝,转里面的泡泡玩。
“左思思杀了蒋厉对她有什么好处?”月拂反问她。
“她要跟蒋厉一起离开,看中的无非是他的钱,和后续在别处东山再起的可能。”陆允分析说:“有人开出了更诱人的条件。”
“左思思不是没过过好日子,一定是诱人到她无法拒绝的地步。”月拂垂着眼晃动杯子里的泡沫挂到杯壁上。
蒋厉能把三百五十万给段有娣跑路,钱肯定是不差的,这也是左思思委身于他的原因,比蒋厉还要有钱
月拂把杯子端到鼻子前,轻轻慢慢嗅着,喝个药也是磨磨唧唧的。陆允收回思绪,问她:“段法荣和蒋厉没有交集?”
“段有娣有。”月拂把杯子放下,只说出陆允了解的情况。
“段法荣就算是为了保全自己的亲姐,也不用杀人灭口。”陆允的脸色连同被放下的冲剂一并冷了下来。
“对啊,段有娣罪不至死,关个几年也许就放出来了,或者申请个保外就医,监狱都不用蹲。”月拂扣上手,完全没有喝药的打算,“段法荣和蒋厉没有交集,也没有杀死蒋厉的动机。”
陆允听不明白她陈述的意图。
“怀疑他,很牵强。”月拂说。
“那左思思该怎么审?”陆允皱眉。
“她有自己的利益要捍卫,除非我们能开出更令她心动的条件。”月拂如实道。
“不可能。”陆允严肃拒绝。
“所以,左思思的审讯结果并不重要,哪怕她愿意交代,以她口若悬河的态度,她的证词并不可取。”月拂淡淡道:“左思思只是一把刀子,有人用这把刀子让蒋厉闭嘴。”
蒋厉一死,调查中断,等于是为所有的调查画上了句号,罪魁祸首该交代的没有交待,蒋厉死在了最不该死的时候。他被灭口,是因为他不能开口。陆允明白这个道理,月拂比她明白的更早。
“接下来我的建议是静观其变。”月拂看陆允眉心愁云密布,便说:“左思思现在是不稳定变量,心里有鬼的人,总是多疑。”
陆允听明白了,左思思重要,但月拂想让她认为不重要,在睡了一觉之后,月拂不执着要跟审讯,她改变了想法。
外间办公室的其他人还在等陆允开会,月拂从办公室一道出来,他们并没有很意外,戚小虎倒是兴奋,他的饭搭子回来了,“月拂,中午食堂一起。”
“不了,跟完审讯我要回去。”
姚睿问道:“回哪去?借调还没结束?”
“还没有。”
“先开会吧。”陆允落座。
管博先开始:“我们走访了案发现场的周围住户,小区有些年头了,常住多是老年人,同楼层的邻居只知道搬来了新租户,并没有打过照面,楼上楼下的住户也说这几天很安静,没什么陌生面孔遇见。我们还查了周围监控,他们不怎么出门,日常饮食生活用品基本全靠外卖。”
姚睿补充:“我还查了左思思的手机,她在外卖平台上大量下单,多是吃穿用度的必需品,连她用来捅伤蒋厉的刀子也是外卖平台上送到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