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默数着。
五秒足够短,也足够月拂调整过来,她渐渐舒缓过来,直起腰,缓慢绵长地呼吸,除了眼睛有些红,脸色泛白,又是陆允所熟悉的月拂。
陆允想问她:你就这样照顾自己的?你还说自己会好起来。
月拂没给她机会,两人没有对话,陌生到还不如普通上下级。
凌晨三点了,月拂要上审讯,陆允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好似又有,结果是她没反对,月拂顺利坐在左思思面前,旁边是姚睿。
陆允贪婪地看着月拂的侧脸,几天不见,月拂又瘦了,体重只有那么点,还有多少健康够她用来消耗,转念一想又很多余,现在连关心都是多余的,哪有资格去想这些。
“你和蒋厉是怎么认识的?”月拂清丽又精气神十足的声音在审讯室响起。
“我要找工作,他刚好要招人,我们就认识了。”左思思回答。
“什么类型的工作?”
“会所前台。”
左思思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年轻,容貌娇美,接受教育又没有被教育,在最年轻最貌美的时候对往后人生的定位无非是找个能靠得住的人,即便她清楚吃青春饭没有未来,可她有手段。
奚禾查到到了左思思的每一段情史,她的前男友们至今对她念念不忘,评价多是褒扬。这种程度的痴迷何尝不是另一种过人的能力。
“你知道蒋厉是做什么的。”
“知道。”左思思承认道:“警官,我是个没什么道德感的人,他做什么是他的事情,我又不是他妈,谈恋爱都是越管越窒息的,何况他还是个大我十几岁的男人。”
越管越窒息?陆允不是很能理解。
“蒋厉比你的前男友们好在哪,就凭他有钱?”月拂叩问:“他的钱来路不明你还花?”
左思思知道自己被查了个底掉,干脆也不装了,“那是他愿意给我花的,我又没求着他给我钱。”
“你参与到他的生意里吗?”
“没有,我只负责花钱。”
“小西,又是谁的主意,你们两个人二人世界过腻了,多此一举要养个孩子?”
左思思脸上表情出现短暂的松动,“小西挺可怜的,被亲爹给卖了,蒋厉两万块收的,买家临时反悔不要了,就暂时让我带几天。他说小西是家里的老二,没钱养,我也是家里老二,还是超生政策下偷偷生的,我家虽然条件还过得去,可我爸妈常挂在嘴边的是‘要是老二是个男孩就好了’。”
“小西很听话,我只是收留她一阵子,蒋厉要是找到条件合适的买家,他会把人送过去。”左思思说:“小姑娘很机灵,很讨人喜欢,跟我还挺像,就不舍得,蒋厉说喜欢就留下。”
“你喜欢她,怎么没带着一起走?”
“当然不能一起走,我和蒋厉亡命天涯,带个孩子不是受罪么。”
“你杀蒋厉,是怎么舍得的?”月拂在询问和缓中问出尖锐的问题。
左思思低着头看样子像是在思考。
月拂便继续说:“他不是对你很好吗?你愿意跟他一起逃亡,肯定相信他能渡过难关,你说受不了他虐待你,可是你给我们看的疤痕,只伤到表层,时间一长连疤痕都不会留,真的是他虐待你留下的痕迹吗?”
左思思道:“因为我和他谈过恋爱,愿意追随他,他强迫我,我反抗,不小心他死了你们就来质问我。”
月拂平静地看着她,而后垂下眼睫,叹了一口气,“左思思,我对你很失望。”
左思思皱眉不解。
“刑事案件中作为重要侦查的要素之一,是动机。”月拂说:“蒋厉被通缉令困在房子里,这种情绪高压下他要和你发生关系,我可以认为他是想要宣泄压力,你说你不想,不想你又为什么要在冬天穿上夏款的暴露款睡衣,而且是洗完澡在浴室就穿上了。”
“三十平的客厅,三十度的空调远没人热到这种程度吧?”
“我喜欢穿薄款睡衣睡觉也不行?”左思思小小的脸,没有惶恐不安,冷冷淡淡的表情。
月拂翻开笔录,“你们两人在拉扯间,你逃到厨房,基于反抗本能,你捅伤了蒋厉,是吗?”
“是。”
“当时他的上衣掀上去了是吗?”
“是。”
月拂读着左思思的口供记录:“然后他被你彻底激怒,拽着你的手腕把你扔在沙发上,压了上来。血滴在你的裙子上,他压住你要脱下你的内裤,是不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