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听着稀奇,“让一个酒鬼带孩子?”
“高金金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公婆在小叔子家,她父母又指望不上,交给别人带她又不放心,只能给丈夫带,毕竟是亲生孩子,不会差到哪去。”
月拂在短短两分钟内无语了数次,也挺无奈,高金金努力挣钱,她明明在改善家庭,可惜后面跟着个拖后腿的男人,她选择把自己孩子留在老家,帮别人生孩子,用挣到的钱去填不是她造成的无底洞。
“高金金,你身上还有钱吗?”月拂进来第一句就问她。
高金金脾气大,单独使用一件房,其她都是两人一间,陆允知道某人又要开始撒币了。
“后天你要手术了,身上有钱买饭吃吗?”月拂看她不说话,摇了摇对面的空床,小房间里吱呀吱呀响。
“还有一点。”高晶晶一脸警惕,“你们来干什么,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以后不干了吧?”月拂在空床坐下。
“我不干这个还能干什么?”高晶晶打量月拂,又看了看陆允,“我不像你们,能读书能上大学,在农村像我这样的女人多得是,我命苦,嫁了个不能抗事的男人,指望不上。”
“你知道你丈夫为什么不过来吗?”月拂问高晶晶。
“我被警察抓了,他嫌我丢人。”
月拂问:“你都能挣钱了为什么不离婚?”
高晶晶笑了,是无可奈何的笑,“女人离了男人还怎么活。”
说完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不算明亮的眼睛黯淡下去,低着头,没有刚才在门外哼那一声的不满气势,大概是从没人关心过她有没有钱生活,她说:“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爸爸。”
“孩子现在没有妈妈。”月拂问她:“在家里,你丈夫能把孩子照顾好吗?”
谈到孩子,高晶晶红了眼眶,摇头。
“孩子四岁了是吗?”
高晶晶点头。
“四岁还没上幼儿园?”
高晶晶摇头。
“在方陵公立幼儿园上学一个月三百块,如果下班晚还有晚托班,穷有穷的活法,孩子没有爸爸不是绝路。”月拂把手搭在大腿上,温和地看着高晶晶,“你试着想一下,没有丈夫,会比现在更差吗?”
高晶晶怔了好半晌,半天也说不出话。没人告诉过她,女人可以不用依附男人,哪怕是个不能依靠的男人。
月拂给负责人转了三千块钱让她帮忙转交,陆允说:“你可以给钱,把电话留给她就不太合适。”
“怎么不合适?”月拂说:“我给她留个电话,她要是有问题我可以帮她解答。我们都是女人,只不过我们比较幸运出生在城市,有更多的选择,知道更多信息。如果没有这些,我也可能会是一个消息闭塞环境下观念古旧的传统女人,被丈夫吸血而不自知。”
月拂像极了自己刚转业那会,陆允也给过一个被丈夫家暴的女人留过电话,她每次被打都给陆允发照片发语音,陆允甚至还为她安排过律师,但是没用,律师劝离,她转头就给陆允发来老公洗碗或者扫地的视频,还说老公不动手的时候日子还是能过下去的。
如此反复,陆允劝都懒得劝,连律师都放弃了。
“小心她缠上你。”陆允警告道。
“她不会,高金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她要是能闹,就不会同意手术,还接受安排住在这,她只是认识有限,不代表她是个无理的人。”
陆允停下脚步,院子里有颗爬满青苔的榕树,枝繁叶茂一层层盖下来,“那你为什么不把号码留给丰芝慧。”
月拂也停下,仰头望着苍绿大树,树叶一层叠一层,“丰芝慧不一样,她还有家,她是家里的小女儿,父母偏心她两个哥哥,她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闹一闹也挺好的。”
“闹一闹?”陆允不解,“为什么要闹?”
“不闹她父母怎么会对女儿心怀亏欠呢?如果父母对她不闻不问,她能看清父母的态度也挺好的,毕竟她还年轻,有些道理明白的越早越好。”
陆允对月拂的聪明通透到现在也没领略完。她会困在别人制造的痛苦之中,对于深陷痛苦的其她人,月拂从不吝啬自己的才学。
庄霖戚小虎把照片交给了其她人辨认,结果无一例外,没人见过左思思,另外三个人她们也没见过。
“看来,不止一处代孕窝点,”陆允直觉这背后有更大的利益勾连,“先回单位。”
戚小虎饿得前胸贴后背喊道:“队长,咱能先找个地方吃饭吗?”
陆允忙起来还真把午饭给忘了,连月拂也没喊饿,“刚才在卜晨先家你不是吃过茶点了吗?”
“那是茶点,一点油水没有,还不好吃,”戚小虎担心领导不给饭吃,攀扯上领导的心头宝,“是吧?月拂。”
月拂认真脸,“嗯,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