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晨先往额头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你们刚才也看到了,我老婆为了孩子这两年精神有点不正常,我劝她顺其自然,她不听,还把整个家给砸了,她坚持要治那就治,花点钱的事,可这天生的肾畸形,我们大人也是没办法。”
“有办法的,”月拂说:“你们两人当中摘一个就行了。”
卜晨先脸上悻悻。
陆允冷笑。
“一个新生儿生下来,摘掉肾,还有多少生还的可能。”陆允面无表情盯着不断往外渗出寒意的二楼,“你们这是谋杀!”
卜晨先急着狡辩,开口哆嗦,“我我们没打算摘两个,只要一个就行,只要有一个是配上的,我儿子就能活下来。而且我们会负担孩子以后所有的费用。”
陆允被这有钱傻逼气到冒烟,咬牙切齿道:“你们一共找了几个代孕。”
“前后一个五个,我在这上面花了快三百万了,蒋厉这次的是最后一个,要是还不行,我只能让儿子顺其自然地走。”
月拂听到有五个,脑子里一抽一抽的,“前面配型失败的孩子呢?”
“给了一笔钱,让孩子妈妈回去养着了,”卜晨先双手合十,“我真没谋财害命,我也是要攒阴德的人,害人性命的事我真没干。”
陆允让卜晨先提供了代孕妈妈的信息,卜晨先给不出来,他说:“都是蒋厉在中间负责传话,我没有她们的联系方式。”
“照片呢?”月拂提醒他。
“我去书房给你们找找。”
卜晨先离开后,她们回到一楼,戚小虎正停在一副巨大的水墨石雕画前,“庄副,这里边不会有尸体吧。”
声音不大不小,后面的中年管家刻意咳了一声,“警官,这是整切的大理石,要有尸体也只能是万年前动植物的尸体。”
戚小虎讪讪道:“开个玩笑。”
“什么东西!”月拂骂骂咧咧过来。
陆允劝道:“骂一句你就生气啦,要是去了派出所,怕是要鼓成河豚。”
戚小虎:“谁被骂啦?”
月拂愤然道:“我不是气她骂你,我气的是他们把普通人当器官培养皿。”
尽管失落,陆允还是给了庄霖一个眼神。
心领神会的副队两步过来,“月拂,有时候就是这样,时间长了习惯就好。”
月拂看向庄霖,眼中是对副队的陌生,她说:“我不能习惯,哪怕我知道暗处还有同样肮脏的交易,我也不可能习惯。”
“如果大家习惯了社会的残酷,习惯上层欺压,等轮到我们自己身上的时候,一个麻木的社会,所有人都是对压迫习以为常的旁观者,旁观不公,不发言不行动,底线一次次被试探被突破,不公的旁观者,就是帮凶。”
月拂说:“我不做帮凶。”
庄霖被月拂怼的哑口无言,多少年前自己也像她这样热血过。
陆允很欣慰,月拂并没有因为最近的变故一蹶不振,她身上的攻击性还在,说明她还很有活力。
卜晨先把照片一一打印了出来,陆允翻了翻,还真有熟悉的面孔,“没有名字?”
“没有,我知道她们名字也没用。”
月拂当着卜晨先的面挖了他一眼。
卜晨先自知没理,客套道:“月拂,你什么时候有空,作为老同学请你吃个饭。”
“公职人员不能接受宴请。”月拂冷脸拒绝。
卜晨先也是没话找话,“陆队长,你有个很优秀的下属。”
“不用你提醒。”陆允收好照片,“我们先走了,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方陵,保持电话畅通,陌生来电你最好接一下。”
卜晨先连连说是。
身后合金大门关上,他们准备回市局,月拂在陆允旁边,抽出里面一张张黑白打印的照片,蹙起眉头,“左思思是Z市去年失踪的。”
陆允刚才认出的也是她。
“左思思是家里人报的失踪,家里没有和她闹矛盾,家里人现在还在找她,如果她从事非法代孕的话,是不是说明她被限制了人身自由。”
“可能。”陆允不想打击月拂的积极性,对戚小虎说:“先去安置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