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拂看着呼出通讯显示‘月照’,这不是自己的姐姐,她要找自己的姐姐。
她无视已经接通的电话执着出来找手机,肯定是在刚才动手的时候飞出去了,她回到案发现场,陆允对月照说:“月拂在找手机,她会给你回电话。”跟着一起找手机。
警戒线值守的民警拿出捡到的屏幕粉碎的手机询问:“这个是不是你的手机?”
“谢谢。”
虹膜解锁识别不了,密码解锁后,是长长一列的未接来电,她找到姐姐,回拨了过去。
她的声音冷静到听不出一丝波澜,月拂说:“姐姐,冯姐的手机想办法收起来,她情绪控制不好,别让她知道,以防万一家里网络关掉吧,大伯母最好能先去贺阿姨家里做好准备,我联系贺祯舅舅。”
陆允就这样看着她全程安抚了所有人,最后她和贺祯的领导沟通,说了贺祯妈妈心脏不好,她会让贺祯舅舅过来处理。
贺祯的领导是外科主任,五十来岁的一位阿姨,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答应了下来。
有人拥抱着哭泣,有人红着眼眶,月拂一身最狼狈也最冷静。
然后法医来了,月拂站在旁边,木然地看着法医助理举起相机拍摄,咔嚓几声,听着像是插进她胸膛的刀子,月拂问:“要解剖吗?”
夏至看了眼旁边的陆允,陆允沉了下嗓,“要,刑事案件中的受害人死亡,必须接受司法解剖。”
“这么明显的死因也要解剖吗?”月拂知道贺祯不喜被研究,她虽然是外科医生,参加过数场手术,她也不喜欢被人开膛破肚。
月拂不仅知道贺祯不喜欢被人研究,也知道刑事案件中的受害者死亡,法医尸检是常规流程,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能接受。
陆允叹了一口气,“月拂,这是正常流程。”
月拂默然。
在夏至拿出裹尸袋的那一刻,月拂喘不上气。
乌黛领着贺祯舅舅过来了,还没到门口,哭声先传了进来,月拂拦住了他,“舅舅,里面还在走流程。”
贺老板摸了把泪,在小辈面前哭得站不起来,“谁干的,小祯从来没得罪过人,以后她妈妈怎么办”
月拂的脑子嗡嗡响着,还能怎么办,正常呼吸,正常生活,时间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开停止,月拂最清楚不过了,被留下的人,会伤心一段时间,然后行将就木地过日子。
市局二队接了案子,贺老板是家属,月拂是当事人之一,乌黛陪同,在回去的路上,月拂望着车窗外忽然问陆允:“我要回避是吗?”
陆允心疼地看着她,声音听着和缓,“你们私下交好,作为公职人员,必须回避调查。”
月拂坐在警车后排,心里堵的厉害。
“我给你批两天假。”陆允望着她看向车窗外的侧脸,“你需要调整下状态。”
“我刚才处理的不好么?”月拂转过头反问她。
陆允想说你处理的很好,比任何人都要理性,但她说:“你需要休息。”
“大家都在忙,我为什么休息,”月拂蹙眉呛过去,“难道你认为我的情绪会影响专案调查?”
前排两位二队的市局同事对视一眼后各自撇开,月拂是今年*被看好的市局新人,戴着满身光环,作为领导们看好的潜力股,陆允也偏爱她许多,但是她这话明显是带着情绪的,还是冲自己领导。
“你现在没有情绪?”陆允用陈述的口吻问了个疑问句。
“作为贺祯的朋友,我有情绪,作为警察,我足够冷静。”月拂望着她的眼睛,不肯卸下自己的责任,“我的逻辑判断能力依旧清晰,我可以继续工作。”
陆允当然知道,月拂把自己的情绪压得那么深,压到连给自己喘口气的缝隙都不给,她只是心疼,就连心疼,月拂也不给她机会。
心疼与苦涩统统被咽了下去,陆允别过脸,“随你。”她实打实被月拂气到了,明明已经在岌岌可危的悬崖边,又倔强地不肯往后退一步。
回到市局,月拂要接受二队的问询,陆允只有旁听的资格,因为月拂是警察,要接受的问话也要严肃的多,前期准备工作必须足够充分。
月拂盯着墙上的时钟到六点,原来等待的时间会这么漫长,问询的准备工作要做这么久吗?
她脑子先过了一遍要应对的问题,然后思绪开始忍不住的飘,贺祯怎么样了,舅舅有没有同意签署解剖告知书,贺祯现在冷不冷,又或者她疼不疼。
她不能安静下来,不然她会疯掉。月拂站起来,转动门把手,朝外边问,“我还要等多久?”
离她最近的是二队路过的实习警,他认识月拂,“队长和支队长在开会,你估计还要等一下。”
月拂很少给人添麻烦,她抿了下唇,“能帮我倒杯水吗?”
实习警念着月拂还不知道自己身处麻烦当中,转身去给她接水,“你等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