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举报她向你行贿事实上是不成立的。”
月拂垂下睫毛,腰背下塌,复又挺直,她不甘心地问道:“那条项链呢?”
“项链不值钱,我们找到了她手机上的付款记录,两年前买的,不到一千块,算上折损也不到行贿的标准。”
闻言,月拂低头一笑,陆允看见她垂放在大腿上的手在颤抖,她说:“这样啊。”
能听出她很遗憾,陆允相信月拂肯定是伤心透顶了。
会议室静悄悄的,除了陆允,其他人大概不能理解月拂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要把生身母亲送进去,月拂靠在椅背上,右手成拳,她死死咬着食指关节,陆允握住她的手腕用力才掰下来。
旋即月拂轻声笑道:“今天麻烦各位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齐主任镜片后是一双精明又温和的眼睛,“公安队伍里正需要你这样克己奉公守正不阿的存在,我们的工作才会更好开展。”
“这不是误会。”月拂说。
“好在现在是误会。”齐主任道:“月拂,你不用走到那一步。”
月拂起身,“其他我没什么好说的了,齐主任我可以走了吗?”
齐主任道:“可以,你先忙去吧。”
苏旻留在会议室,陆允追着月拂的脚步出来。
“你去哪?”陆允拉着月拂的手臂。
“我找她说清楚。”月拂抽出手,转过身对陆允说:“队长,我能处理好的。”
陆允手心空落落的,望着月拂离开的背影,心里也空了一大块——
市局一楼大厅,柳盈坐在靠角落的一排椅子上,月拂今天一大让她过来的,对于没一会她被纪委叫过去,目前还处在脑子转不弯的状态。
月拂来到她面前,神情冷漠,她问:“给银行卡,是你还是他的主意?”
柳盈望着女儿,月拂样貌上随了她爸爸,她们哪怕站一起也不会像母女,柳盈答非所问,说:“小拂,你在单位是不是得罪哪个同事了?有人举报我向你行贿,还好”
“还好银行卡里没钱,不然你就要坐牢了是吗?”月拂冷冷地看着她。
“我是打算等你弟弟出来”
月拂没让她说完,一把拉住她的手臂,把她从椅子上拖了起来,抬脚往外走。
柳盈挣扎着:“小拂,你慢点。”
月拂把她拖到市局门口,“你走,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们这辈子不要见面了。”
“那你弟弟。”柳盈还惦记着自己儿子。
“是我举报的,”月拂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告诉她:“只要银行卡里有钱,我就能把你送进去,你还觉得我会帮你救儿子?”
柳盈愣住了,半张着嘴,而后慢慢问:“为什么?”
今天天气明明很好,阳光洒在针织细密的面料上,透进去的却是蚀骨的冷。月拂说:“你为了救儿子要毁掉我。”
“他是你弟弟。”柳盈干巴巴强调。
“血缘关系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月拂把对面的人当成嫌疑人,她剖析道:“还是你只能拿着那所谓的一半相同血液的手足之情来让我帮忙。”
“你太自以为了,我不需要你,很多年前就不需要了。”月拂这话同样说给自己。
“从见面到现在你嘴里有过一句真话吗?”月拂兀自笑了,“也是,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真话。”
“小时候,爸爸每个月五千块的抚养费转你银行卡,你告诉我每一口饭都是那个男人赏的,你说给我买的每一条裙子都是你央求丈夫才能买的。”
“爸爸公司的资金刚周转不过来,你就急着找下家,你只能同甘不能共苦,又为什么一定要争夺抚养权,你是真的爱我吗?”月拂双眼通红,“是那个男人喜欢有女儿的你。”
“你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像今天,我说你要毁了我救你儿子,你其实明白,你只会避重就轻。”
“柳盈,你生下了我,你可以不爱我,我也可以不爱你。”月拂不再需要那些飘渺不存在东西了,没有便没有吧,她说:“养育之恩我也不需要还了,十六年前的五十万爸爸已经给过你了。”
月拂转身要离开。
“小拂。”柳盈叫住了她,“你恨我。”
月拂回过头,“不应该吗?你一次次的要摧毁我,我不应该恨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