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飞行了将近十个小时,舷窗外的天暗了又明,高空之下,深海波澜起伏,未曾平息过一分一秒,潮涨潮落,循环往复。
纪颂书愣愣地望着舷窗外那一点点暗淡的光亮,头脑愈发混沌了。她从不知道自己可以像一部奥斯卡最佳影片一样环环相扣、高。chao迭起。
婚纱被弄得一团糟,每一件。
商刻羽仿佛是存心毁了它们,纪颂书摔倒在被撕毁、染湿的纱裙里,红酒从她颈部淋下,顺着身体的沟壑向下流淌,锁。骨、胸。口、大腿……她战。栗着,哭泣着,无比狼狈。
下飞机的时候,天蒙蒙亮,东方既白,商刻羽步伐轻快,满面春风,嘴角带着笑意,纪颂书跟在她身后,脚步慢而大腿发颤,每一步都颤颤悠悠,她像一只辛勤一天而归巢的小蜜蜂,靠近了能听到“嗡嗡”的细小声响。
“能不能调低一点……”她哀求着。
她的嗓子一点也没有哑,因为商刻羽全程不允许她发出一点声音。
“不行。”商刻羽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脱了鞋在海边漫步,脚下细软的沙子,一步一陷,留下两排相伴的脚印。
沙滩尽头有一座小小的教堂,琉璃彩窗透进来斑斓流转的光,一位粉色长发的牧师站在道路尽头。
商刻羽牵着纪颂书一步步向前走去,在牧师身前站定。
牧师看向商刻羽:
“商刻羽,你是否愿意与纪颂书结为终身伴侣,无论顺境逆境、富裕贫穷、健康疾病,都彼此忠诚,以爱和尊重相伴一生?”
“我愿意。”商刻羽坚定地说。
牧师看向纪颂书:
“纪颂书,你是否愿意与商刻羽结为终身伴侣,无论顺境逆境、富裕贫穷、健康疾病,都彼此忠诚,以爱和尊重相伴一生?”
纪颂书沉默不语。
商刻羽望向她,目光沉沉。
纪颂书可怜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意思是“我不能说话,因为你没允许我说话”。
商刻羽向她点了点头。
纪颂书抿了抿唇角,说:“我愿意。”
牧师结誓:“在神圣的见证下,你们以自由意志结为生命伴侣。愿你们彼此照亮,相互成就,从今往后,二人同行如一体,相伴一生。”
“现在,你们可以接吻了。”
商刻羽捧起纪颂书的脸,正要吻上去,纪颂书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商刻羽紧张的喊叫声也听不见了,纪颂书静静地闭上眼,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五个小时,也许是十个小时,她迷迷糊糊地昏睡着,柔软无力地蜷缩在商刻羽怀里,一缕湿发黏在脸上,商刻羽温柔地注视着她,替她拨开乱发,在额头上烙下一个吻。
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了,商刻羽有一瞬的不忍。纪颂书昨夜通宵,又一直心神不宁,根本禁不住这样高强度的运动频率,所幸疲惫只是疲惫所致。
卡洛塔敲了敲门,商刻羽立刻示意她安静,别吵醒了纪颂书。
卡洛塔有事要汇报,商刻羽低头看了看枕在自己大腿上的纪颂书,轻手轻脚把她在床上安置好,盖上被子,才跟着卡洛塔出门。
“大小姐,纪二小姐和叶青瑜小姐的行踪已经确定了,她们联络不上是因为在阿卡迪亚国家公园游玩时弄丢了手机。”
“那叶青瑜为什么半夜联系念念?”
“她和纪二小姐之间产生了一些……情感纠纷。”
卡洛塔的用词很委婉。越听,商刻羽眉头皱*得越紧,刚刚平息的愤怒又燃烧起来,甚至愈演愈烈。
只是这么点事?
纪颂书就为了这么点小事,连两个小时的婚礼都不愿意等,立刻就要飞去美国,甚至让裴纪月假扮她。
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让裴纪月喷上香水就认不出来了?自己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蠢货吗?
她就一点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吗?如果这只是沈惟一的一个局呢?如果去了就回不来了呢?她一点也没有考虑过吗?
自己连她的两个小时也不值得。
她心里只有她妹妹。
在自己和纪朝夕之间,纪颂书永远只会选择后者,她甚至为了纪朝夕,从来没有明确没有拒绝过沈惟一。
她不是说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吗?为什么不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