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匆匆出来,所有人立刻围上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商刻羽问。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纪兰问。
医生面色凝重,说:“病人急需输血,但病人是登录在案的稀有血型,我们血库存量不足,各位能不能联系到能献血的人?情况很紧急,越快越好。”
商刻羽立刻把目光投向纪兰,后者大叫道:
“有有有,我们家是开医院的,有血液储备的,我立刻联系她们把血送来,医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
纪兰急促地叫着,用力握住医生的手臂上下摇撼。
“这位家属,请你冷静一点,救助病人是医生的职责,我们会全力抢救你女儿的。”
医生说完,又转头进到手术室。几分钟后,血源就被送了进去。
三个小时后,“手术中”的红光熄灭,手术室大门打开。
医生出来说:
“手术很成功,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稳定,只是脑袋受到冲击,脑震荡可能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很神奇,在那样的情况下,人体的自卫机制会优先用手护住头部来抵挡冲击,但病人却有意识地在保护手,所以受到冲击最大的部位是头部。”
“她的手还要弹钢琴的。”商刻羽低低地说,看向医生,“后遗症严重吗?”
“目前无法判断,得看病人醒来的状况。”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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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异常安静,没有人说话,病床边的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这是手术后的第三个小时,纪颂书依然没有醒。
女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头上包着纱布。她的脸色苍白得快要透明,几乎感受不到胸膛的起伏,像是棺椁里沉睡的公主,蓝白色的病号服是浑身缠绕的锁链。
护士走进来,望了一圈病床边围着的人,“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商刻羽从椅子上站起来。
纪兰瞥了她一眼,微妙地没有反驳。
“麻烦跟我去缴一下费。”
“好。”她跟着护士出去。
门合上,病房里再度归于寂静。又过了一会儿,床上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
女孩的睫毛轻颤,慢慢的,似乎是不大适应明亮的光线,她瑟缩地眨眨眼睛,眼里氤氲着水汽。
她迷茫地望向床边围着的一圈人。
“你们怎么……”
“姐姐,你终于醒了!”纪朝夕红着眼眶扑到她身上。纪颂书还懵懵的,被蹭了一身的鼻涕眼泪,下意识拿手拍拍妹妹的背,哄她:“不哭不哭,我没事了,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吗?没事了没事了。”
“姐姐,你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疼?医生说可能会有后遗症。”
“没有啊,一切正常。”纪颂书微笑,“怎么会有后遗症呢?”
纪朝夕这才松了口气,埋在姐姐胸口,闷闷地说:“姐姐你要是出事了,我会为你报仇的,然后我也不活了。”
纪颂书吓了一跳,“瞎说什么,我们都要好好的。”
纪朝夕哭哭啼啼又说了几句,纪颂书一面哄她,一面询问地看向沈惟一。小夕出院太久了,她反复强调自己没事,就拜托沈惟一带小夕回医院去。沈惟一同意了,病房里最后只剩下纪颂书和纪兰姨妈两个人。
纪兰姨妈在床边坐下,“学校那边我帮你请过假了,你安心养伤。”
“嗯。”纪颂书点点头。
窗外依旧在下雨,雨点噼哩噼哩地敲打着窗户,纪兰望了望窗外,忽然说:“这么多年,你是不是一直都恨我?”
“没有。”纪颂书说,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心话,她不太能定义自己对姨妈的感情,爱,够不上,恨,也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