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盘山公路!”她惊呼,“你就不怕我带着你一起冲下山崖吗?我还不想和你一起殉情。”
商刻羽重复了一遍,“不想吗?”
“说的好听是殉情,不好听一点就是震惊!两女子半夜鬼鬼祟祟挂在枝头。”纪颂书吐槽。
“没关系,你尽管开。”商刻羽自顾自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纪颂书含泪上座,开得慢吞吞,油门都不敢踩实,蜗牛一样一圈圈沿着山路缓慢上升,中途甚至被一只冲出来的野猪超过了。
等野猪消失在视野,商刻羽降下车窗,风扬起她的长发。她怔怔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山顶上有一棵巨大的榕树。日落霞光四射,金色的巨树擎天而立,树干上系着一条粗粗的红绳,上面满满当当都是游客留下的心愿牌。
往日游客如织的山顶这天空空荡荡,遒劲的树枝光秃秃,站在树下向上仰望,像是裂缝在天空蜿蜒生长。
纪颂书取了两张许愿纸,递给商刻羽一张。
“202X年的最后一天,许个愿吧,一定会实现的。”
商刻羽接过纸,没有犹豫就下了笔,,纪颂书却迟疑了一会儿,谨慎地走到商刻羽看不见的地方才开始写。
第一条是永远不变的,她人生的第一要义:希望小夕早日康复。
写完后,笔尖微顿。有时候人也可以贪心一点,她想了想,又在后面加了一句,纪颂书要和商刻羽长长久久,永远在一起。
她把纸条叠成千纸鹤,刚系上红绳,商刻羽就走了过来,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身上,她问:“你写了什么愿望,还要避着我?”语气里颇有些不满。
纪颂书解释:“愿望这种东西,只可以给负责实现的神明看,普通人看到就不灵了。”
“和我有关吗?”商刻羽不放弃地追问。
“有关。”
“只和我有关吗?”商刻羽又问。
纪颂书摇头。
商刻羽眼神黯了黯,“那个人排在我前面吗?”
“没有先后顺序。”纪颂书说。
“不可能。”商刻羽紧紧盯着她,“你不肯告诉我,因为对你来说,她比我更重要,是不是?”
纪颂书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小夕是她的妹妹,商刻羽是她的恋人,为什么非要选一个?
这是第二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了。
她讨厌这样。
为了逃避话题,她随手一指,正指到榕树边的一颗白蘑菇,于是,她故作惊讶地大叫:“你看这蘑菇,又白又胖,我好像在书上看到过诶。”
她立刻蹲下身,对着蘑菇左拍右拍,还兴致勃勃放进识图软件搜索,这东西居然叫中。国美味蘑菇。
有多美味?纪颂书真的来了兴趣,急吼吼跑回车边,从后备箱里拿出野营椅,又架起一口小锅,招呼商刻羽过来帮忙。
商刻羽没再纠结方才的问题,撩了撩袖子来帮忙。
山顶上有一小片泉水,石头缝底下潺潺地流,取了几瓢来煮沸做锅底。
时间一分一秒滑过去,太阳落下去了,最后的余晖也熄灭,商刻羽静静地注视着纪颂书。
而纪颂书紧紧盯着锅里翻腾的中。国美味蘑菇,捧着一杯热可可,吹散氤氲的雾气,跳动的火光映得她脸蛋红彤彤的。
入夜,山风带上寒意,纪颂书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商刻羽从车里拿出一条围巾,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然后打个了个大大的蝴蝶结。
纪颂书安安静静被她摆弄着,眼睛亮亮的,望着她。末了,她忽然说:“桑桑,好神奇哦,我们居然要结婚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她感慨,“以前我一直觉得结婚是离我很遥远的东西,是成为大人以后才要考虑的事。没想到不知不觉我就要二十岁了,成了小时候觉得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大人,但我还有好多不懂的事。”
她扬起脸,期待地望向商刻羽,“桑桑,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样的吗?”
商刻羽沉默了一会儿,锅里水汽沸腾的声音兀自响着,她盯着底下燃烧窜动的火焰,目光沉沉。
“婚姻是绑住人的东西。”半晌,她回答。
纪颂书哑然,她捧住商刻羽的脸,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郑重地说:“不用绑,我又不会跑,我会努力让你感到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