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意思。”纪颂书深吸一口气,“但现在商刻羽想看我穿那条裙子。”
同时,她在心里忖度,裴纪月说得也有一点点道理,她也不是很想要一条别人穿过的裙子,便退了一步,道:
“我不是想让你把裙子还给我,只是希望,到时候你可以把裙子借我穿一天。”
纪颂书已经做好了被裴纪月冷嘲热讽的准备。
没想到,裴纪月端着下巴想了一想,爽快地答应了。
“可以啊。”
纪颂书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表姐一般震惊地望着她,裴纪月从来没有这么好说话过,让人怀疑她肚子又在捣鼓什么坏水。
“——不过,你得为我做一件事。”
果然,纪颂书顿时松了口气:“什么事?”
“我还没想好,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你慢慢想,只要不违法,不侵害我的人身安全,我都可以做。”
“还有,我想借用一下你的琴。”纪颂书趁机说。
“随便你。”裴纪月说完便离开了。
纪颂书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心里揣摩着裴纪月会让她做的事。按以往的经验来说,无非是些故意折腾人的事,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她强压下心里的怀疑和不安,投入到钢琴中去。
接下来的几天,裴纪月回家都异常的晚,趁着家里无人的时分,纪颂书久违地坐在钢琴前,指尖触及琴键,感到一阵海潮似的怀念涌上心头。
上一次坐在钢琴前的时候,她还只有八岁,腿都踩不到地面,只能在琴凳前晃悠。
一晃眼,十一年过去了。
当她再次把手指搭在琴键上,她惊异地发现,每一个琴键、每一个音符,似乎都还记得她。
如诗如水的音乐中,她想起小时候,想起她的家,那座漂亮的带院子的大房子,院子里有她亲手种的草莓,不太成功,只结出来小而毛刺刺的绿色果实。
那时候,她的每一只小熊和小兔玩偶都有名字,都有穿不完的漂亮衣服。夜晚,月光浸润了房间,白窗帘在风中翻飞,她和妹妹和小熊小猫小兔一起坐在床上,听妈妈讲永不会枯竭的童话故事。
“你弹够了没有?”
冷冰冰的声音把纪颂书拉回现实。
今夜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她扭头一看,时钟悄无声息地指向了凌晨两点,裴纪月回来了,正在玄关弯腰抬脚脱高跟鞋,没站稳,一连跳了好几下,还不忘点评一句:
“你这弹的,什么东西,要去参加幼儿园比赛也不够格的。”
纪颂书讪讪地缩回手。虽然不想承认,但裴纪月是考过了钢琴十级的。
“这个琵音我总是弹得不顺,能麻烦你教教我吗?”
面对纪颂书的请教,裴纪月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优越感,她长长呼出一口气,高高地抬起下巴,笑道:“我只演示一次。”
她手指灵活,在琴键上窜过,音符一闪即逝。
“学会了吗?”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纪颂书点点头:“记住了。”她把手按上琴键,循着记忆试着弹奏了一遍,“是这样吗?”
裴纪月脸色一白,没有回答,而是把纪颂书从琴凳上挤开,坐下弹奏了一整段飞速旋转的旋律,然后急切地问*:“那这个呢?”
她演示的是一种极高阶的技巧,当初换了三个老师、练了几个月才勉强掌握。这绝对够打纪颂书的脸了,她兴奋地想着,不住地催促着。
纪颂书细细地回忆着刚才的动作,也跟着弹了一遍,有些不确定地抬头问:“是这样吗?”
裴纪月握紧了拳头。
她看着纪颂书那张风轻云淡的漂亮的脸,恨得牙痒痒,当初就不该下手那么轻,把她的手弄断、脸刮花就好了。
“这么点东西,还需要我教,懒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你自己练吧。”
裴纪月丢下这句话,就回自己房间里,关门时,“砰”地一声,像是要爆炸了。
纪颂书没把这段插曲当回事。裴纪月的情绪像是个过于智能的垃圾桶,都不用踩一脚,靠近就开盖。
她看了眼时间,也不早了,该睡觉了,明天还有早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