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有病!”宋长乐双手紧抱马氏的腿,仰起头朝不省心的四弟怒吼而出:“宋长宁,你要还当我是你哥,就别管我的事,带着娘,走!”“赶紧走!”母亲和兄弟的不解,以及周遭人冰冷的视线,并未动摇宋长乐半分。回家?回那永远被爹娘嫌弃、被兄弟轻视、自己也浑浑噩噩的家吗!?不他才不要再做那人人喊打的宋长乐!而今好不容易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任谁来了,都不能阻拦!“李叔!”宋长乐扭过头,朝门口沉默不言的汉子声嘶力竭的喊:“我宋长乐说话算话!”“欠您的米,我一定还!”“我现在就去找宋冬生写欠条!求您给我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原谅我!求您了!”他喊完,一把松开抱着马氏的手,朝对方“嘭”的一声磕下一个头,在周围嘈杂的议论中,猛地爬起。马桃花与宋长宁还没反应过来,便瞧着对方疯了似得穿过人群,朝一个方向奔了过去马桃花气的浑身哆嗦,指着宋长乐的背影,嘴唇颤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宋长宁怔怔望着三哥离开的方向,满心满眼,都写满了“三哥疯了”。李瘸子也被宋长乐这不管不顾,近乎癫狂的架势镇住了。他沉默了好一会,浑浊的目光里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李瘸子家是宋长乐道歉的第二十三家也是最后一家。坐在院里看二牛读书的宋兴旺,听到村民报来消息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异色。村里立了门户的,统共就四十来户,去掉村中有名望,人丁多的人户,可不就剩二十来户好欺负的。这个宋长乐平日东家西家的转悠,果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而今来这么一出,若不是得了疯病,那便是真的有心改正。“宋大海出面了么?”报信村民摇摇头:“整整一天,马氏那婆娘才露了下面,还有他家老四,其他人一个都没见着。”宋兴旺目光里划过一丝冷意:“行,我知道了。”——自十五过后,宋家兄弟几个学业更重了几分,每日早出晚归,到家时,天已昏黑。宋月娥将做好的晚食端到桌上,让三人净了手就过来吃。一家人因为小妹上山一事,整天心神不宁,饭桌上也兴致缺缺。宋冬生拿起一张饼咬下一口,咽下,看向长姐:“阿姐,小妹回来后,薯粉要制,作坊要盯,定然缺人手。”他沉吟道:“如今我跟秋生修远读书,顾不得家里多少,还需阿姐跟母亲、还有小姑多加费心”宋月娥一怔,游离的神思果就被拉了回来。“那你看我该怎么为小妹分忧?”一旁吃着饭的宋秋生与宋修远也停下筷子,朝二哥望去。在几人注视下,宋冬生放下饼,正色道:“阿姐,女子之力,不在蛮勇当然”他顿了顿,干咳一声:“小妹除外。”宋月娥听得云里雾里,又见二弟道:“女子之力,在持家有道,未雨绸缪。”“小妹有闯劲,而今已然有撑起家业之势。”“阿姐你有静气和周全,正好可以与小妹形成互补。”“小妹外出解决山薯的问题,阿姐就可在家助她做好后续之备。”“比如这一批薯粉要的精还要的急,阿姐不妨在山薯回来前,做好人手选备。”“咱家既然有了一次制粉经验,阿姐又从头到尾都在参与,定然知晓上一批制粉人中,谁手脚更勤快,更干净利落。”宋月娥目光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你说的这个小妹离家前就想到了,咱娘今个一早就去定好人手了。”宋冬生对此并不意外,他微微一笑:“阿姐,咱家又不是制完这一次粉就不制了,今后诸如此类的事情定然不少,阿姐不妨试着将目光放长远一些,不必整日拘泥于灶台方寸。”“眼下,咱家事情多如牛毛,不仅作坊要建,用不了多久,咱家小院也要重起新舍。”“建作坊的材料如今已然定下,但作坊建起后呢?“需备多少大缸、多少竹筛、多少晾晒架?”“这些细务,阿姐思虑起来,说不定比风风火火的小妹还周全。”“所以阿姐完全可以因地制宜,去看看作坊范围,计较计较这些细务所需数目。”“更或者,也可跟知晓内里行情的”他一顿,拍了拍脑门:“咱家就有现成的,你直接问小姑便是,可以向她打听打听这些物品价格几何,若要大量购入,如何采购更划算实惠一些。”宋冬生道:“阿姐若能在小麦之前做好这些计较,到时直接告诉她,让她派人采买,不就是分忧?”这番话,如石子投入静湖,在宋月娥心中漾开层层涟漪。“我可以么?”,!宋秋生目光一动,展颜一笑:“阿姐当然可以!”“阿姐持家,素来井井有条。作坊琐事繁杂,正需阿姐这般细致人。”宋修远也忙点头附和。宋月娥在几个弟弟间来回看了几眼,心中那点长久的茫然与自困,仿佛被兄弟几人灼灼目光凿开了一条缝,透进些许微亮。她心绪起伏间,忽而又想起阿娘给自己告诫的话来如今自己这般年岁却是不好在外抛头露面的。“我”似察觉到对方的忧虑,宋冬生再道:“阿姐,先生说,女子立身,非囿于内闱。新朝开明,女户可自立,商贾亦有女子掌舵,衙门都是认的!”他顿了顿,直视对方:“小妹这几月不一直在外闯?”“眼下如何?”“不仅得到了村长和族老的认可,全村上下,少有对她不服的。”“小妹才几岁!”宋月娥嗔对方一眼,她知道,向来话少的二弟,今日这般反常给自己撂下这么一大堆道理,何尝不是在宽解自个。但宽解是宽解这些话里,却也很有道理。少女静思,一时又沉默了开。宋冬生见此,正欲再说上两句,忽闻院门“嘭”的一声,被人猛地推开,顿时一惊。很快,屋内四人起身,立马冲了出去!东屋那头,听到动静的王氏与宋慈姑也连忙起身,朝外走了来。“冬生!秋生!”一家人刚到出各自屋,便瞧见跌跌撞撞跑来一人。再一看去,发现一身狼狈的宋长乐后,皆是一愣。“宋长乐”宋秋生几乎下意识的踏出一步,将家人护在身后,冷声喝问:“你这副鬼样子,跑我家来作甚!?”自从祠堂一事后,再没过交集的几人,这会看到对方门都不敲就敢生闯,第一反应就是又要寻什么麻烦来。然而,宋秋生话音刚落,一家人便看到满脸血污混杂的人,忽然“噗通”一声,朝自己几人重重跪了下去。膝盖砸地时,发出一声闷响,听得几人心头一颤。:()爹假死再娶,我带娘种田挣诰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