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平野恍惚道,“我既不能给他提供助力,亦不能讨得他的欢心。他见着我,就恨不得杀了我……我于他而言,毫无助益,就算我在乎,我——”
我又有甚么立场难过?
阿壑不可置信,瞪大了眼睛:“若你真是这样想,我真是白跑一趟啦!”
平野摇摇头,不置一词。
他心中酸涩万千,若是从前,他哪里会如此瞻前顾后,至少也要问着姜渡月问个明白。但从前是从前,如今是如今,世殊时异,舟已行矣。
“你这样不好!完完全全不好!”阿壑抓了一把头发,“平少侠,你知道我为何要来么?还不是为了少主!你可知他这一年是如何度过么?你可知他的书房常年紧闭是为何么?你可知那书房里悬挂着一幅——”
“阿壑。”
一道声音打断了阿壑,一转头,姜渡月正站在门口。
面无表情。
阿壑立刻埋下头:“少主,阿壑知错了。”
“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看来阿嶂没和你交代过。”姜渡月冷冷道,他目光扫向床榻,只见平野呆呆望着他。
那眼神中说不出的落魄和惆怅。
阿壑自知犯了错,请罪道:“是阿壑多嘴了,还望少主恕罪!”
“……是我逼问他的。”床上的男人开了口,干巴巴道,“是我自觉无聊,逼问阿壑最近山庄中可有甚么大事,我说若是他不回答,我便在你面前胡说一通,栽赃给他……”平野直视姜渡月的眸子,轻声道,“你罚我罢。”
阿壑扭过头,只见男人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担心。
“呵……罚你?”姜渡月愣了一刹,旋即冷笑道,“你倒是真把自己当甚么人物了。”他掐住平野的脖子,微微使力,“你难道以为你在我面前随意诋毁,我就能全然相信?你难道以为你替他说好话,我就真的拿你们无计可施?平野,从前我将你认作我的‘妻子’,你说的话我自然要听三分,可如今你又是以甚么身份自视甚高,觉着只要是你说的,我就要听?”
平野脸色泛红,难以呼吸。
只是怔然望着姜渡月的眼睛。
明明那样恨我……
言语之中,恨不得羞辱我,恨不得杀了我,我却为何只觉得这眼神只有全然的伤心?
我真是疯了。这想法实在自负,实在自作多情。
“幼鸣……”
手底泄出一声极低极细的呼唤,仿佛求救,姜渡月蓦地回过神来,连忙松开了手。
平野摔在床褥上,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姜渡月懵然片刻,他想要伸出手去将平野抱住,却又被陡然升腾的恨意蒙住眼睛,唇瓣微颤,他故作强硬道:“……你知道了也好,免得让我浪费时间。”
平野咳嗽几声,连连点头,他几次三番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甚么也没说了,只用那满含柔情的眼眸,仔仔细细地瞧着姜渡月的面容。
幼鸣……若你真要另娶他人,那和杀了我也无异了。
只是希望那一日,你还没有“残忍”到让我亲眼目睹你同他人举案齐眉。
我只怕那时我会忍不住将你掳走,坏了你的大好前程,如花美眷。
正在无言之时,姜渡月却掐住了平野的手腕,对着一旁吓傻的阿壑道:“去烧水。半个时辰命人来一次。”
“啊?啊……”纵是阿壑再单纯,瞧着床上二人的模样,也明白过来,连连颔首,跑出去还紧紧关上了大门。
平野尚且发着昏,姜渡月已经解开铁链,将他整个人都翻了过去。
平野懵然道:“幼鸣?!”
他看不清姜渡月的神情,只听得一句颤抖的命令。
“不许出声,不许流泪,不许唤我的名字。”他顿了下,又说,“更不许闭上眼睛,不许……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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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