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衡宗
后院的竹林被一阵狂乱的剑风扫过,成片成群拦腰折断,倒塌的竹梢砸进池水,扰乱了满池清凉月影。
百里昭发疯一般在竹林中狂舞,假山被剑锋劈开,石头噼里啪啦砸在身上也不管。
他心中恨着一口气,打得满脸发红喘不过来气也不知道停歇,发疯发了半天,忽然觉得小腿一软,竟有一种头重脚轻之感。
长剑往地里一插,他半跪在地上稳住身形,仰起脸时整个人已是披头散发,浑身扑满尘土,狼狈的不成样子。
“好好好,真是一出好戏啊。”
屋顶上传来击掌声。
月色被乌云敛去光华,一瞬间庭院陷入晦暗。
一人抚掌而笑,笑声清冷而和缓如泉水叩玉,一身白衣在迎面吹来的夜风中鼓荡,那声音随着翻飞的竹叶飘落,划过百里昭耳畔。
“堂堂法衡宗少主,在外面被人肆意羞辱,打不过那群侮辱你的人,回到家就只能拿一堆竹子撒气,那竹子怎么惹着你了?”
百里昭手腕一拧,负剑于身后,冷着一张脸朝上面说,“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
月光穿云而过,漫天清辉如泼墨般洒下。
那白衣人化作一团黑雾贴着屋檐流淌而下,卷起满地竹叶凝聚成人形,瞬息之间出现在百里昭背后,“重要的是,我能带给你什么好处。”
这人形迹诡异,百里昭不敢轻敌,转过身一剑劈向他面门,白衣人影却如雾气般散开。
下一秒一声轻笑,莹白修长的手指已搭在了他的肩膀,温润的声音如鬼魅般贴着耳鬓响起,“小少主不必着急,我不会害你,我是来帮你完成心愿的。”
百里昭眉峰一蹙,翻过手腕又是一剑劈下去,剑锋却次次落空。
那白衣人影不知道使的什么邪门功法,每次都化作黑雾躲避开,百里昭竟拿他无可奈何。
一阵阴风卷起,落竹盘旋如漫天飞花,百里昭后背骤然一痛,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剑。
他踉跄几步撑住了一块石头,眼睛前面垂下一片雪白的衣摆。
抬起头,那白衣人双腿交叠坐在石头上,清冷的眼眸垂下来看着他,含着钩子似的一抹笑意,鞋尖勾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让他正对自己的脸,“还要打么?”
这动作好似调戏一般,百里昭狠狠别过头,怒声说,“你究竟想要什么?!”
很好,愿意听他说话了。
白衣人换了只腿叠在上面,扬起的衣摆翩跹似蝴蝶展翼,手腕一扬,一本功法扔向底下那人。
百里昭下意识接住了,瞪他一眼,翻看之后发现这功法封面上没有名字,左页是图画右页是心诀,每一篇记录的文字很少,“这是什么?”
那白衣人垂下眼睛,“今日侮辱你那个狂澜门的蠢货,你想不想一剑杀了他?”
百里昭说,“你怎会知道……”
白衣人微微一笑,“我只问你想不想?”
百里昭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剑柄,咬牙说,“想。”
“那就好好修炼我给你的东西,”白衣人说,“只要你将这本功法钻研透了,别说取一人性命,就是屠尽整个狂澜门,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百里昭将信将疑,又拿着功法翻看了几个来回。
对方给出的好处对他来说无疑诱惑力巨大,一想到狂澜门那群人的嘴脸,他就恨不得现在就提剑灭了他满门。
他将功法捏在了手里,只是仍有些迟疑,“你为什么要帮我?”
白衣人飞身而起,站在了石头上,双手负于身后,侧过的半张脸眉目如画,掩藏在飞舞的黑发中,有种晶莹剔透的质感,“我家主人看中了你,觉得你是个可以栽培的好苗子。好好表现吧,若是你表现得叫他满意,等待时机成熟,他自会来与你见面。”
言罢,那白衣人几个纵跃翻上屋瓦,自屋顶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了月色隐晦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