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伴随一声铮响,腰间的佩刀已经出鞘,那鸟精一双竖瞳被刀光映亮,惊慌失措地尖叫一声,脑袋和身体已经分了家。
让晏星河没想到的是,那鸟精不知道是个什么种族,依靠本能发出的一声短促的尖叫,穿透力却极强,整片墙壁的妖怪都因为这道声音躁动起来。
不过眨眼功夫,迷宫外面隔着石墙传来脚步声,领队的守卫清楚出路,领着人马片刻不耽误的长驱直入,说话声由模糊变得清晰,那动静朝里面一寸寸逼近。
晏星河转个身的功夫,唯一的出口已经透出火把的光亮。
守卫进来看见鸟精的尸体,一定会想到是有人闯入,在洞窟里面展开大肆搜查,届时出口被封光线大亮,他将会陷于无处可藏的处境。
他的目光飞快地掠过洞窟中所有事物,最后停在了波澜微动的练功池——
隔着大老远池子里的血腥味都能扑过来,他抬起头,又看了一眼顶上那些蠕动的蚕蛹。
“……”
晏星河闭了闭眼。
血池就血池吧,总好过被烛阴抓到,那变态一样的老怪物直接杀死他可能都算痛快的。
他深吸一口气,迷宫那头的说话声越来越近,正要憋气跳下血池,一只手突然抓住他把他拽了回来。
晏星河只来得及看见白纱扬起的一角,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倏忽放大了数十倍,人已经被框进了画卷,连人带画摔在墙角那堆法器之中。
十多个身披黑色大氅的守卫出现在洞窟,密集的火光瞬间驱散黑暗,一切细微的动静都无所遁形。
领队在笼子前巡视一圈,没多久就发现了鸟精身首异处的尸体,转过身对手下吩咐一番,十多只火光往洞窟四周铺散开,还有两个寸步不离的守在洞口。
那领队按住腰间佩刀,沿着笼子形成的长线走了几个来回,再一次走到尽头时,突然抬头看向那堆闪闪发光的宝贝。
他拿刀鞘将其拨开查看了起来,珠宝法器随之叮铃哐当的滚落,里面是实心的,并没有藏着什么人。
他又看了会儿,举着火把走开了。
随着各种法器向四面八方滚落,一只卷轴落在他脚后,铺展开一半图画。
要是他方才再仔细些,停留片刻多看一眼,就会发现水墨勾勒的桃林小楼中,两个指头大小的人影站在花树下,长袖衣摆寥寥几笔却纤毫毕现。
看见领队离开的背影,其中一个人影动了动,跑到卷轴边缘往外查看。
“这卷轴能隔音,他听不见我们说话。”站在桃树下那人低声说。
比起晏星河的警惕,对方闲得十分云淡风轻,一袭白衣胜雪,斗笠下白纱轻盈的垂落。
画中世界的桃树与小楼是简单几笔勾勒出的立体轮廓,除了纵横的墨色线条,天地间俱是一片白茫。
那人从桃树舒展的花叶下向他走来,轻纱和衣摆随之涟漪般荡开,恍如清风徐来,自带一泓秋水仙气,第一眼竟叫人生不出什么防备。
不过单凭外貌不足以断事,这人出现在隐雾泽这种地方,就已经说明绝对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更何况对方露面的时机如此巧合,说不定是用了某种手法一路跟踪他下来,看着他闯过迷宫,找到法宝堆,杀了鸟精,然后掐准时机出手。
这么想着,那人朝他走过来的时候,晏星河下意识朝后面退开了点儿,警惕的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那人透过白纱与他对视,丝毫没有因为竖起的尖刺而感到不快,开口时声音低沉温润,“我不会伤害你。”
他转过身,斗笠微微仰起,看向画外的动静,“你想找的东西不在这里。”
晏星河说,“你知道我想找什么?”
那人说,“阴阳石在洞窟第一层。”
晏星河一愣,“我凭什么信你?”
那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说话时依然慢条斯理,有种任何情况都无法撼动的从容,“你就算把这堆法器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阴阳石,到那时你就会明白所做不过浪费时间。”
晏星河考虑了一下,试探他,“你既然知道阴阳石不在这里,那么想必也知道它的去处?”
那人直接跟他点明,“阴阳石就在烛阴身上,你若不信,可以去试试。”
晏星河冷笑,“你是让我去送死。”
对方负手朝他看来,白纱下露出一线鼻梁和薄唇的光景,声音轻柔而温和,“我要是想让你死,刚才就不会拉你进画卷——我说过了,我不会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