躯干狭长如刀,脊背、胁下、髋骨处生出的骨刺密如猬毛,尖端泛着青黑,像是淬了万年的毒。
最教人头皮发紧的是那头颅,狼吻的轮廓里裹着虫豸般的诡异弧度,额骨突出一块菱形的骨板,上面刻着模糊的螺旋纹路,细看竟与古籍里记载的鲛人王族徽记有七分相似。
眼窝是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里头跳动着惨绿色的魂火,忽明忽暗间,竟似有无数冤魂在火中挣扎——那哪是兽瞳,分明是两团凝固的怨毒。
它缓缓转动脖颈,骨节摩擦发出“咯吱”脆响,两个绿火眼窝死死剜着翻滚在地的玖鸢。
这目光里没有狼的狡黠,也无虫豸的阴翳,倒像是无数细碎的怨毒在攒动,看得人脊背发麻。
前肢猛地抬起时,才见那对骨爪竟如蝎钳般张合,骨节错位的角度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咔哒、咔哒”的声响里,隐约能辨出爪尖残留的暗红血痂,想来是不知吞噬了多少生灵才积下的凶戾。
再看那尾巴,竟由七节森白的骨节串成,每一节都比碗口粗壮,此刻正高高扬起,末端那根尖刺泛着幽蓝,恍若淬了鲛人秘炼的腐骨毒。
玖鸢甫一瞥见这形态,心口便似被重锤砸中。
那骨殖缝隙里渗出的腥咸气,混着珊瑚礁腐烂的酸臭,分明是深海鲛人独有的气息!
再看那头颅骨板上的螺旋纹,与古籍里记载的鲛国太后徽记分毫不差——这哪是什么噬骨沙蝎,竟是当年鲛人太后残魂所化!
“妖女,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谁?”
“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我就是鲛人太后的残魂。”
“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现实中每斩一个虚影,时空的裂缝就会变大,你看看,这些都是被时空裂痕吸进来的残魂。”
周围的骨兽忽然动了。
四肢骨爪踏在沙砾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每一步都让地面裂开细缝。
那对螃蟹钳的前爪骤然张开,竟露出内侧细密的倒刺。
尾巴末端的骨刺骤然绷直,幽蓝光芒里浮出无数细碎的人脸,都是当年被她虐杀的宫人的冤魂。
“桀——”
一声非兽非人的嘶吼从空荡的颌骨里炸出,带着海水倒灌般的轰鸣。
周遭的诅咒气息陡然暴涨,竟在半空凝成无数透明的水纹,细看都是扭曲的鲛人族徽。
玖鸢只觉魂魄都被那股凶戾攥住,仿佛坠入了万年冰海,四肢百骸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这哪是怨魂,分明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复仇厉鬼!
骨兽猛地压低前躯,暗褐骨殖上的螺旋纹忽然亮起红光。
玖鸢瞥见它胸腔的位置,竟有一块残缺的玉片在骨缝里跳动,那是鲛后生前佩戴的灵心碎片,此刻正贪婪地吮吸着周遭的生魂气息。
“当年你巫咸族将我族赶尽杀绝,今日便用你的魂魄来补全!”
空荡的颌骨里竟挤出人言,字字都裹着血沫般的怨毒。
尾骨刺骤然破空袭来,带着咸腥的恶风,玖鸢慌忙翻滚躲避,身后的沙丘瞬间被刺出丈深的窟窿,涌出的黑水里浮起无数白森森的指骨。
骨兽的绿火眼窝陡然炽烈,前爪在沙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竟浮现出鲛国宫殿的残影。
那些尖锐的骨刺忽然发出呜咽,像是无数鲛人在深海里哭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