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鸢心中一震,想起那骗走她七宝璎珞的老者,此刻残片上的血咒竟与玉简上的胭脂色如出一辙。
原来这黑市的典当、钱庄的盘剥,乃至时空裂痕的骗局,竟都是同一根阴邪链条上的环扣!
“玖姑娘且看这丹炉!”沈舟趁裴晏被当票迷眼之际,急声说道,“每道血咒都是时空裂痕的锚点,那老头用你的法器撑开裂缝,却拿别人的精血做渡船——”
话未说完,丹炉突然炸裂,无数写着“道骨做账本”的残页飘向琴娘,而她青纱下的唇角,正勾着与那裴晏如出一辙的阴鸷笑意。
凤凰火焰此刻已烧断金线,玖鸢却在火光中瞥见更骇人的景象:裴晏的算珠瞳孔里,竟映着她在时空裂痕中见过的同一张阴鸷面孔。
原来这三人根本是一伙,从骗宝到追债,不过是引她入局的连环计!
“阴邪尽散?”裴晏擦去算珠上的血渍,算盘剑重新合拢成折扇,“姑娘可知这三界生灵,谁没在黑市典当过几分真心?你何不与钱过不去?”
且说那凤凰火焰如金蛇吐信,正将金线灼得滋滋作响。
裴晏
忽的长臂一伸,猿臂轻舒间已借着火光腾身而起,脚尖点在断碑之巅,腰肢拧成个曼妙弧度,竟如夜枭般朝着琴娘所在的茶寮二楼掠去。
他脚下青石板早被阴火烘得酥脆,这一踏便碎成齑粉,身后算珠哗啦啦响成一片,倒像是给这趟掠身仗了威风。
那琴娘正蜷在雕花木栏边拨弦,忽见黑影扑面,指尖琴弦“铮”地绷断。
裴晏却在落定刹那旋开折扇,扇面上“利滚利”三字被火映得通红,竟似要滴下血来。
他长臂环过琴娘纤腰,折扇轻挑她颔下青纱,腕间算珠擦着她耳垂转过三圈,笑道:“柳三娘怎的手抖了?当年在鬼市典当心肝时,你可是连眼都未眨的。”
琴娘被他扣住命门,却仍盯着玖鸢掌心残火,喉间溢出苦笑:“裴先生瞧这火势,怕不是要烧到咱们的‘老主顾’头上?”
裴晏挽着琴娘的小蛮腰,似笑非笑地说道:“那要看小娘子如何待本公子。。。。。。。。”
“老主顾?”裴晏手指挑起琴娘的下巴道,“不过是个拿别人精血当舟船的老狐狸罢了,不过,今日这火焰,的确与众不同。”
他忽然按住琴娘指尖,强令她拨出个极刺耳的音符,“但凡烧断一根金线,便有十张当票化作飞灰。这三界生灵的真心啊,早被磨成了黑市的算珠引子。。。。。。”
裴晏话音方落,指尖已如拨弦般凌空划动。
但见他袖口金粉簌簌而落,在火光中凝成细如发丝的墨线,竟于虚空中勾勒出一架三寸来高的青竹算盘。
那算盘悬于掌心之上,算珠颗颗剔透如水晶,却在穿档之处缠着缕缕血丝,端的是精致中透着诡谲。
“姑娘可识得这‘阴阳生死算’?”
他手腕轻抖,算珠便自个儿噼里啪啦动将起来,“上档算阳寿,下档计阴德,颗颗算珠都是活人精血磨成。”
说罢屈指一弹,最末一颗算珠突然爆开,溅出的却非血沫,而是半片泛黄的当票,“就像这张‘断情票’,换得是鲛人太后半生相思,却只够在黑市典得三枚聚魂散。”
“鲛人太后的相思?”玖鸢凝目望去,只见当票上血字蜿蜒如蛇,竟与自己掌心的血咒隐隐共鸣。
裴晏见状又划动两指,算盘突然逆时针飞转,算珠相撞声中,无数银线自虚空垂下,每根线上都串着个极小的人脸——有垂泪的老妇,有咬唇的少女,竟都是曾在坊市中围观的修士。
“这些都是欠了钱庄阴债的人,”裴晏指尖拂过银线,那些人脸便露出痛苦之色,“你瞧这琴弦般的银线,实则是他们的‘命数丝’,每到子时三刻,便要受算珠绞魂之苦。”
他忽然撤了法术,银线与人脸俱化作金粉飘落,“不过姑娘若肯用凤凰真火帮我炼火石,倒是可以考虑。。。。。。”
话音未落,沈舟已掷出丹炉碎片。
那碎片擦着裴晏耳畔飞过,竟将算盘一角削落。
坠落的算珠滚到玖鸢脚边,玖鸢这才看清珠内竟封存着团幽蓝火焰,与时空裂痕中老者眼中的绿火别无二致。
“好个借魂算!”沈舟冷笑一声,丹炉残片在掌心聚成罗盘模样,“当年你用这算盘骗我替老狐狸顶罪,如今又想故技重施?”说着罗盘指针骤转,竟将裴晏凌空画出的算盘虚影吸得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