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酒壶,发现薛恒并不端酒盅,只是目光幽幽地望着她,便道:“怎么,怕我下毒?”
薛恒眯了眯眼睛,犹豫片刻,将酒盅端了起来。
幽凉的目光自酒盅上扫过,沉沉看向云舒,盯着她的双眼将酒喝了下去。
喉结一滚,酒水入腹,薛恒撂下酒盅,道了声,“好酒。”
云舒目光一跳。
见云舒不说话,薛恒自行提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盅。
云舒望着薛恒提壶的手,轻抽一口冷气,拦住了他。
“不必再喝了。”
薛恒疑惑看她,“为何?”
云舒轻咬下唇,望着那只手的眼睛渐渐泛红。
薛恒一愣,想要说什么,却身体一晃,从杌子上滑了下来。
咣当一声响,酒壶掉在地上,云舒的心也跟着一并碎了,她不忍地去看薛恒,胃里翻江倒海,逼得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薛恒半倚在条桌上,红了眼,难以置信地去看云舒,“你真下毒了?”
云舒咬着牙,好半天才挤出来四个字,“是蒙汗药。”
分量极重的蒙汗药。
薛恒愣在原地,看了看云舒,又看了看碎了一地的酒壶,问:“为什么?”
说完凤眸一闭,瘫在了条桌上。
云舒身子随着薛恒倒下来的动作一抖,一动不动地盯着薛恒紧闭的双眼看了许久,这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活着,她下的药量尚算精准。
又颤抖地晃了晃他的胳膊,“薛恒?”
一连呼唤了好几次,薛恒都没有任何反应。
云舒这才放下心来,快速收拾好行李,从东厢房取来纸笔。
她擅长临摹,会写许多字体,此时此刻,却不知道该用哪一种字体落笔。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模仿着薛恒的字迹写了五个字——
走。
不要找我。
墨迹吹干,烛火也燃了一半,她将纸条压到薛恒的手底下,关上门,离开了这座被风雪覆盖过的小院。
——
柳溏镇,桐丘最北边的一个小镇,三面环山,一到春秋黄沙漫天。
为了抵挡不知何时会来的沙暴,云舒特意请人加固了房子,毕竟这座小院年久失修,看上去真的会随时倒塌。
虽然住在危房中,但云舒的心里十分安宁,每日给自己做点简单的东西吃,翻翻医书,坐在院子里发发呆,一天就晃过去了。
余夫人一直叮嘱她要安心养胎,她歪打正着,真的做到了。
每日清晨黄昏,她依然会恶心呕吐,但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漱漱口,继续做该做的事。